“但近日御膳房送来的膳食,不是豆腐青菜,便是极为油腻的白鱼汤,虽说小主孕吐不是很明显,但是那白鱼汤也是一点都喝不下去的。”
“奴婢也向御膳房反映过这个问题,只是御膳房的人说,最近宫里缩减开支,若是不肯喝鱼汤,那便只有青菜豆腐了。”
“小主担心只吃青菜腹中的皇嗣会没有营养,这才压着呕吐喝了些白鱼汤,没成想竟导致小主反胃不适,一番呕吐下来以致伤了脾胃。”
木槿磕磕巴巴的开口说道。
闻言,皇上的脸色却是黢黑。
“苏培盛。”
听得出皇上话中的怒火。
苏培盛连忙开口回道,“皇上,应该是前几日沈贵人向皇后娘娘提议裁减嫔妃的例菜,皇后娘娘谨慎,便想着先在行宫里实验一番,没成想忘了娴贵人有了身孕倒是不比旁人了。”
苏培盛带着些讨好的开口。
其实他也看出来,娴贵人和沈贵人都怕是当了别人的枪杆子,若是没有高位嫔妃的指使,御膳房的那群人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克扣娴贵人宫中的膳食。
怕是有人要借娴贵人的手收拾沈贵人呢。
想到这里,苏培盛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皇上最重视子嗣,若是真想对付沈贵人,大可以用别的方法,干嘛非用皇上最不能容忍的子嗣来试探呢。
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苏培盛,去内务府和御膳房传旨,娴贵人有身孕,一切用度均按照嫔位份例来。”
“另外,既然御膳房的人如此不听话,那便将里面那些容易生事的、不安分的统统打发出去,朕倒是要看看,这宫里究竟还有多少奴才敢放肆。”
皇上虽不管后宫的这些小事,但是这件事很明显,若是没有其他人在后面撑腰,御膳房的人绝不敢如此行事。
不过这些奴才似乎是忘记了,这宫里的正经主子便只有他一个。
不管是为了什么,竟然敢如此磋磨有孕妃嫔,这让皇上难以忍受。
况且,温宜公主木薯粉之事,苏培盛已经清洗过御膳房一次,这才多久,便又被人安插了人手。
想到这里,皇上的目光便深深的看了苏培盛一眼。
苏培盛读懂了皇上眼中的意思,提溜起了精神,他看的出来,皇上这次是生了大气了。
这些娘娘们也是,内务府那么多的部门,怎么就单单对着御膳房使劲呢。
没得让皇上这下子记在心里了。
高位嫔妃不断通过御膳房出手,况且人手培植的如此之快,这让皇上感到不悦。
这六宫到底还是不是他的六宫。
“小厦子,去皇后宫里传旨,沈贵人年轻,六宫诸事还是交由皇后主理,若是这次再出事,那便让她直接去找太后请罪吧。”
皇上冷冷的话语说的不带一丝情分,若是真到了让皇后去太后宫里请罪的时候,那皇后的脸面才真是被人直接踩在了地上。
只是,皇上的这句沈贵人年轻,也断了沈眉庄协理六宫之路。
苏培盛莫名被皇上不满,自然憎恨这宫里生事的奴才,他作为宫里的首领太监,自然也有管理宫禁的责任。
上一次皇上虽说也是清理御膳房,但倒是他还是给了皇后和华妃几分面子,有些钉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当作没看见。
只是这才多久,事情便又捅到了皇上这里,这次可不能怪他不给人面子了。
既然是清理,便没有只清理御膳房的道理。
内务府里有多少乱七八糟的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之前闹不到皇上面前来,他也就不管。
这一次,他可不打算第三次闹到皇上面前来,不然皇上怕是真要怀疑他的能力了。
六宫大清洗,低位妃嫔自然是没什么可担心的,但是高位嫔妃可就不是这么想的了。
不过好在苏培盛是先对行宫进行的清理,动作还小些,皇后和华妃虽说是损失了不少人手,但到底也没有真正伤筋动骨。
“颂芝,告诉底下的人,这段时间不许生事,让内务府的人警醒着些,苏培盛重点清理的对象,怕就是他们呢。”
华妃坐在软榻上,手里拿着葡萄,但是却是丝毫没有品尝的心思。
皇上这次生了大怒,还把宫权都交给了皇后那个老女人,可见是对她不满。
只是这段时间,皇上忙于朝政,便是九州清宴也不让妃嫔进入了。
华妃心中惶恐,又见不到皇上人,只能每日呆在清凉殿胡思乱想。
同时,她心里也十分清楚,内务府的人贪墨的那些银两,大半进了她的腰包。
万一内务府的奴才说漏了什么,华妃想到这里,眼中便闪过一丝寒光。
而皇后此时的情况也比华妃好不了多少。
她的姑母乃是上一任宫斗的胜利者,在宫中的时日颇多,自然培养的人手也多。
姑母现在已经成了太后,有些阴私的手段自然也就用不上了,所以宫中很多的人手都给了她。
一是这么多年培养他们也花了不少的银子,也不能浪费了,二是有了这些人,她的后位也能做的更加稳当。
所以尽管皇后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却总能在关键的时候在幕后当黑手。
自然也少不了她手里这些暗线的缘故。
皇上这般乱拳打死老师傅,不光损失的是华妃在内务府安插的人手,更多的是她和太后精心培养出来的眼线。
随着苏培盛清理工作的进展,不光是苏培盛惊呆了,就是皇上也没想到,内务府中的蛀虫竟然多到了这种地步。
宫中,皇后、华妃、敬嫔等高位嫔妃或多或少都牵扯其中,就是缠绵病榻的端妃也在内务府里有几个人手。
低位嫔妃的情况稍微好些,但也几乎是全覆盖。
但唯有一个地方,很干净,也没和别的地方有牵连。
“没有娴贵人的人手?”
皇上看着苏培盛呈上来的长长的名单淡淡的开口问道。
“皇上,奴才已经细细察看过了,不安分的人名均在此处,不过背后的主子没有娴贵人的名字。”
既然是苏培盛这么说,皇上略微翻看了一眼,便直接扔了出去。
“既是不安分,便捻出宫去,换新的宫人伺候就是。”
苏培盛应了一声便快速走了出去,只是等苏培盛离开之后,皇上心中却有些莫名的意味。
这宫里的女人,说是喜欢他,说是单纯,说是善良,但背地里做的糟心事也不少,能这般干干净净的,除了纯元,便是容儿了。
想到这里,皇上的心也软和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