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白,枫叶城中的一间小屋里,陈长生彻夜盘膝而坐。直到天际边泛起一抹鱼肚白,温暖的白光打在他俊逸青涩的面庞上,陈长生才缓缓睁开双眼。
“呼,仍是觉醒境一重。”陈长生拥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毅力,无数个彻夜的苦修,无数次咬牙挺过周身经脉传来的剧痛,他从未有过一分一毫的懈怠,只为能够感知到自身修为的增长,哪怕只有一丝。可是没有,命运竟是这般的残酷无情,自陈长生尝试修行以来,他的修为便始终停留在觉醒境一重,分毫未进。眼前的少年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双拳不自觉地紧握,狠狠地砸在床榻上,眼里充斥着不甘。
“族长,长生公子幼时身子受过伤,为了护及公子心脉而未敢使用药力太强的丹药,导致断绝的经脉无法及时修补,而今经脉已经定型,恐怕再无恢复的可能。而且……”
“而且什么?还请六长老明言。”
“希望此事只是老朽医术不精,枉自揣测。我听闻长生公子时常出现周身剧痛、经脉扭曲、气血逆流等怪象,且无法寻到病根,这与传闻中的厄难劫体很是相像。”“厄难劫体乃是世间极为罕见的体质,纵观天元大陆数十万载历史,有关记录也寥寥无几。身负厄难劫体之人,命数被天道所截,从出生一刻起,便注定被无尽的厄难和劫数所纠缠。而这厄难劫体,记载中似乎从未有人活过二十五岁……”
“长生,你何时到的?刚才我与六长老所谈……长生你去哪……长生!”
回想起一年前因修炼时经脉剧痛,修为无法寸进而想要询问父亲时所听闻噩耗的一幕。父亲与六长老的字字句句犹如晴天霹雳,在自己耳边炸响。想到自己的修行之路还未开始就已夭折,想到今后自己与同龄人站在截然不同的高度,毕生都将难以望其项背,自己的种种梦想都将化为泡影,就如同一把把利剑扎在心口,疼,锥心刺骨的疼。
时间回到现在,陈长生来到院落之中,俯下身子,静静地凝视着从枯木中探出头来的芽尖儿。一阵清风拂过,仿佛感受到目光的注视,嫩绿的新芽随风微微舞动,犹如新生的精灵。此刻陈长生的内心触动,无根之木即使经历了漫长秋冬的凋零,也从不向这世界屈服顺从。“我的命运也一定能像这枯木一样,经历一次次的枯萎,终能迎来逢春的时刻!”陈长生轻笑一声,内心的信念愈发坚定。
金色的日光透过云层,披洒在大地上,如同一副美好而宁静的画卷。陈长生整理好心情,换上一袭干净的白色练功服,衬得他青涩的面庞平添了一份老成。洗漱一番过后,陈长生迈出居住的院落,径直向练功房走去。
陈长生一如往常,早早地便来到练功房,房内石柱古朴,中央一片广阔的露天区域是演武场,专门用以弟子们切磋技艺,探讨武道。以演武场为中心,东南西北四面分别设置了静室、武器架和各种修行设施。这时的练功房还没有家族子弟前来修炼,所以陈长生很享受这短暂的安静时光。
趁着练功房里还没有其他人到来,陈长生挪步到演武场中,沐浴着温暖的阳光,身心完全放松下来。轻拢双眼,气沉丹田。陈长生双手成掌,动作轻柔地向身侧缓缓推出,再倏地一收,合抱于胸间。缓若清泉流水,急如波涛汹涌。左脚迈出,右脚轻移,双手随之挥动,他的动作时而如一阵轻柔的山风拂过,时而如一座山岳般沉重。双手划过一道道弧线,如流水般流畅自然,每一次出掌都仿佛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每一次转身,每一次挪步,都充满了力量与美感。动作一收一放,浑然天成,仿佛脚踩神州大地,气吞山河日月。不知反复施展了多少遍招式,衣衫早已被挥洒而下的汗水浸湿。双臂在无数次的挥动下疲惫得像灌了铅一般沉重,陈长生仍然屏息敛声,谨守心神,动作丝毫没有放慢,坚韧不拔的毅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练功房外逐渐变得嘈杂起来,家族子弟们也纷纷前来练功房开始今日的修行任务。陈长生的步伐放缓,双脚与肩同宽,双手收回并合于胸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随着动作的停止,陈长生的修行也暂时告一段落。拖着几近力竭的身子,陈长生找到练功房角落的一张长椅随意躺下,闭目养神,恢复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