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殊羽摇摇头：“不知道。”

“既然如此，就在天露山易安塔住下吧。你不是我们门主的朋友吗？”

“啊？这样合适吗……”

罗殊羽坐在床边，再抬眼看奚觉光时，他手中的重剑已经抵在自己喉头。

一滴殷红的血滴从剑锋流下，沿着剑上凹槽一路下行，直到停在槽底。

罗殊羽一动不动，看着那颗血滴。他明白，作为各自门派的核心人物，奚觉光和自己水火不容，没有任何理由留下自己的性命。

可是，奚觉光竟然撤回重剑，收入剑鞘：“你有真龙之眼吧？就你这种水平，留着也够不成威胁。”

罗殊羽喉头的伤极浅，只流下一颗血滴，便不再淌血。可是他的额角却已堆满了冷汗。

真龙之眼虽已关闭，罗殊羽却仍然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洞察力。尽管如此，罗殊羽还是连奚觉光是如何出招都没有看清。第三阶的摘星境尚且如此，日后面对境界深不可测的万松，他又该如何防备呢？

“你现在是什么境界？”奚觉光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罗殊羽，“让我感受一下……吃了一颗金蟾洗髓丹，还是处在元明境吗……”

罗殊羽点点头：“一直卡在第一阶段。现在这个状况下，不知道还能活几天。”

“放心，你距离下一个境界只有一步之遥了。别放弃，能挫败地藏门的人，可能只有你了……”

奚觉光揉了揉他的脑袋，转身出了房间，只剩罗殊羽一人躺在床上，望着已经变得有些残破的天花板发呆，任凭冷月的清辉洒在身上。

他还是不明白自己为何学不会雾之修气却能够轻易掌握雷之修气，不明白晏之无休、逸鹤门主白乘风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他也不明白，面对日益强大的地藏门和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出手的万松，他应该如何应对。

此时，他又想到了那白发男子——第六十一代天龙门主，西庐雨神。在如今久未破解的困局中，西庐雨神却没有再次降临。

“不，他也是天龙门主，我也是天龙门主，活下去、征服天下仙家、维护情理与道义，要靠自己的力量！”

这样想着，他忍着胸椎处的伤，盘膝坐在床上，开始了完全自主的修行。

而远在无色界，同样也进入了少有的夜晚。

这里是修仙者突破修境和圣境后来到的地方，也就是所谓“天界”。

无色界的最强者，无疑是五大明王之首的孔雀明王。他居住在南天池外的二相宫，整日研究音律。

第二强者西庐雨神同样定居于此，只是他云游三界，很少在家。在人间，他已经是无敌的传说。

此刻，西庐雨神独自站在二相宫的窗棂前，凝望南天池的水面。水面上，正映出人间发生的一切。

孔雀明王到了夜晚，变成了一头蓝色长发的女人。她披着湿发、穿着浴袍从门外走来，搭上西庐雨神的肩膀：“还在担心他？你不能多看看我吗？”

“你已经不会出汗了，为什么还要天天洗澡？”西庐雨神轻轻推开她的手，“孔雀，我还是更喜欢白天的你。”

“五百年才会有一年黑夜，当然要洗一洗我在白天留下的污秽……”

孔雀明王坐上窗台，晃动着两只白皙的小腿，回头看南天池澄澈的水面，不时偷偷瞟一眼西庐雨神：“西庐，你又要下界吗？”

西庐雨神向门外走去，听到这句话，停下了脚步。

“不……好像不用了。他遇到了一位……真正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