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在此叨扰?!”李贽怒目圆睁,显然是恼了。
“吾等乃县学生员,自幼苦读圣贤书,今日闻得有狂佞之徒在此贬谪圣学,妖言惑众,特来维护圣名,以正视听。尔等快快散了!”领头的那人说着便要去驱赶听众。但听众不仅没有散去,还有人对这些儒生颇有非议:“你们少管闲事,我们要听李先生继续讲!”
“对,我们要听李先生继续讲!”
“对对,李先生继续吧!不要管他们!”
“天下无一人不生知,无一物不生知,亦无一刻不生知。而人皆可以为圣,又岂限于孔孟?!又何必专门学孔子而后为正脉也?”说着只见那老僧脱了一只草鞋,不偏不倚地正砸在领头的儒生头上。
“你这老秃驴!你你等着!”坛下一片哄笑,这儒生受了辱,正欲发作,这又被旁边的人推搡着,羞耻难当,拔腿就跑,一同前来的人一见这情景,也跟着跑了。
人群中有人捡到那只草鞋,双手奉上,还给了李贽,坛下又是一片哄笑,待笑声安定过后,李贽才继续讲学。
“自古以来,从商者地位低下,昔日朱熹、程颢之流,高谈性命,清论玄微,把天下百姓痛痒置之不闻,反以说及理财为浊,实为不顾民生。不言理财者,决不能平治天下。”
如意和柳承志也在人群中听着,觉得这老僧模样的李先生,虽然狂放不羁,但却也言之有理,便专心听他讲了一下午。正当准备下山时,一个沙弥来报:慧心法师要二位留步,茶寮有请。
二人来到茶寮,只见李贽和慧心法师正在茶寮中品茗高谈,这李贽先生没了刚才狂士的傲气,此时倒是一位普通的老僧了。
“适才和卓吾先生交谈,才知道先生仰慕阳明先生已久,贫僧知道白念实老先生和阳明先生颇有些渊源,便提到今日有这一位白家女公子前来拜访,李先生便非要我引见,失礼了。”卓吾乃是李贽的号,他甚为崇敬王阳明的“心学”,而白念实曾求学于王阳明的得意门生何廷仁,故而有这段渊源。
“我尝问禅于姑娘,可否应对?”
“小女子粗浅地跟家父学了些皮毛,唯愿一试。”
“何为心学?”
“心即理,致良知,知行合一。”
“何为良知?”
“知善知恶是良知。”
“何为知行合一?”
“知中有行,行中有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