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见绝大部分人仍然站在自己这边,心中一个石头落了地。
但他知道有些人仍然是面服心不服的,决定还是要先以大义笼络人心,先统一大家的思想,而不可过早暴露自己的权欲野心,于是说道:
“人生不如意者十有八九,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等也不必灰心,但是出现这样的意外,让大家受惊,老夫还是感到很愧疚,特别是对蒋公、高公、王公、卢公等素望元老,还有叔达,以及其他不顾身家性命随我参与政变的诸位文武。”
“但是你们要明白,你们不是为我司马懿做事,你们也不是在图谋不轨,你们是为了大魏社稷,是为了我们世族,是为了所有黔首,所以咱们,决不应该有任何负担心理。”
“设想,若是继续坐视曹爽兄弟败乱国典,骄奢淫逸,违背先帝遗愿,我等又怎能继续心安理得坐享朝廷俸禄呢?”
高柔暗笑,对司马懿的嘴皮子与手段更为佩服,赶紧正色道:
“太傅所言甚是,为了大魏,我等怎可畏难惧险?曹爽如此悖逆,我等又怎可坐视?就请太傅放心,柔坚决支持太傅缉拿曹爽兄弟问罪。”
王观也是郑重拱手:
“观亦愿协助太傅清除曹爽一党,何况既已走了此路,便断无再半途而废的道理。”
大部分人又是一番表态输诚。
其他反对者不论怎么想的,形势比人强,根本不敢得罪司马懿,亦或说决定暂时隐忍着,便都表态跟上。
见已成功统一了本方思想,司马懿大喜,但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只是一脸洗耳恭听的样子,说道:
“诸公愿听我之言,我至为感激,在形势平稳之后,诸位之功劳,我司马懿绝不会忘怀,必定奏请太后,重赏元勋,事不宜迟,我等接下来便着速议定下一步吧。”
当然,他并非真的要听取众人的意见,现在已是火烧眉毛了,急需果断采取行动。
他这般说,不过是为了表演得充分尊重这帮人,赢得他们的心,以便能为需要之时所用。
说完,他立即扫了司马师一眼,这是他在召司马师等心腹来之前就交待好了的。
司马师会意,一脸冷肃道:
“曹爽这奸贼竟敢胁迫陛下东走,可谓罪上加罪,我等怎可坐视陛下被曹爽兄弟玩弄于股掌之中,怎可坐视他们兄弟逍遥法外而安然逃至许昌?”
他故意将事情歪曲为曹爽胁迫天子东走,以将其彻底打成冥顽不灵,十恶不赦的国贼,以为他们司马家下一步行动张目。
司马师总给人一副冷漠之态,一开口,往往如同打开冰窖,那股酷寒之意,足以瘆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他明白这一点,此刻发言,更是有意无意地予以强化,以致在场众人,无不先自我矮了三分。
司马懿与司马师快速对视一眼,不禁暗自得意。
司马懿很欣赏这个大儿,所有政变计划从头至尾他也只让大儿与闻,都是他与大儿商定的。
他此前还让大儿阴养三千死士作为发动政变的骨干力量。
要知道,在曹爽党羽的眼皮子底下阴养三千死士,还要不会泄密,一朝而集,这是何等艰难,何等危险?
可司马师,竟真的圆满完成了任务。
使他成为改变历史的高平陵政变的幕后主角,也成为历史上最被低估的角色之一。
也是因为这个大儿,司马懿才最终下定了不做周公伊尹,而是要为子孙铺路夺位的决心。
司马懿提前一夜把政变将要发动的计划分别告知大儿司马师与二儿司马昭时,结果大儿当夜睡眠如常,二儿却是辗转反侧,显得忧虑不堪。
因此,他已打定主意,等到形势稍安,要让大儿实掌所有兵权,以便等到自己死后,方便由大儿子承父业,继续掌控魏国,若有天命,便尽可取曹氏而代之了,就像曹操原来做的那样。
“决不能坐视曹爽兄弟到达许都,一旦他们在许都立足下来,势必展开报复,我等岂不立刻就要成为他们口中的所谓反贼,而完全陷于被动了吗?”
司马昭进一步将众人前路的危险展现出来,引得许多人再次惊惶。
城门校尉孙礼提起曹爽两字便是一脸愤恨:
“曹爽兄弟多年来胡作非为,天下人无不切齿痛恨,决不可让他再胁迫天子逃亡许都,礼愿带兵将曹爽兄弟截回,听由太后与太傅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