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道望着夕阳,久久没有说话,直到天边最后一抹余晖沉到地平线之下,他才缓缓开口说道:“你刚才说什么?”
“安师,徒儿刚才与那贼牢头狭路相逢,刚从他口中得知这桩密谋:前日里被刺杀的县长袁长泰与县丞姜道周勾结邪修,要将这泸溪县化为修罗场,祭炼生魂求长生?”陆压说及此处时不禁连连咳嗽,这不完全是表演出受伤的姿态,而是他本人也确实被这狂妄邪修给震撼了。
“荒唐,荒唐!”安老道再也止不住愤怒,画满奇怪纹样的左手大力一拍,手下层叠的木料应声而碎化作飞灰,吓得旁边的路人一激灵,纷纷看向这里,但是安老道一甩袖子,原本化作漫天尘土的木料都被他拘了起来,路人什么都没看到,只当是怪脾气的老头在发脾气罢了。
陆压看着失态的安老道,默默低头不说话。
安老道的失态在他意料之中,但是这在陆压看来远远不够。是的,陆压认为安老道还远远不够愤怒,所以他陷害还要给安老道加加码。
“安师,清廷狗官如此如此灭绝人情,之前纵容衙役坑害百姓已经是罪大恶极,现在竟然能够做出献祭整县百姓这种事情,他们已经完全不叫人了!”
“现今泸溪县三万百姓,全系你我二人身上了!”
安老道听罢陆压此话,感慨于陆压竟然如此有责任心,将之前对他的负面看法也抛到九霄云外了,他现在决心完全相信这个刚被自己救起来的小乞儿,也同时感慨人生无常,若不是这便宜徒弟得知了新死的县令的计划,怕是自己也要被拖累了。
与此同时,安老道更加坚定了自己来到这个小县城的初心,他现在无比坚定,自己那位失踪了十八年有余的师弟,一定就在这里,就在这附近。
“乖徒弟,你今天是成了大事了,等你我二人为整县百姓除了这脓包烂疮,你就和我回到山门中,叫我宗门长亲自为你洗礼,成为我派亲传弟子,到时候再行走天下,也好有个家门为你托底。”安老道一边说着,一边赶紧把陆压轻轻扶起来,眼神中不复最开始见面时的怀疑,而是满满的温情,现在,安老道已经完全认可陆压的弟子名分了。
安老道将陆压扶起来之后,自己轻轻坐到了一旁的木料之上——刚才被他拍成齑粉的那一块的木板旁边的一块,向着陆压说道:“徒儿,你给为师讲讲,那个贼子当时是怎么和你说的。”
“好的,安师。”陆压晶莹的目光对着安老道,现在这老道士身上的颜色是前所未有的浓郁绿色,这是相信的颜色,此时,陆压也感慨于世事无常,时隔多年,再一次拥有能够完全相信自己的人,也让陆压心情激荡。
“慢慢说,一个字也不要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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泸溪县主街,一家普普通通的酒肆附近。
三位大汉刚刚还好好的坐在街边上吃早餐,马上就要起身付钱,但是随着街边的和千户、王主簿等人踏马而来,他们的脸色突变,变得勃然大怒。
但是三人中的其他两人都还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这点仅剩的理智告诫他们,要暂时忍耐。
不过另一个人忍不住了。
“狗官,我艹你大爸!!!”老三站起来咆哮着喊出这句国骂,但是还没等他说完,王单、王双就以更快的速度站了起来,阻止了王三的这毫无意义的自杀式叫骂,两人各自一拳一脚,让王三安静地坐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