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早上,远征的武锋军回到了清河口,多日不见的袍泽们见他们大获全胜之余,还满载而归,全军上下士气大振,洪天泽当即吩咐大摆筵席,犒赏三军。
用过酒饭之后,洪天泽在议事厅内升帐,召集包括佐久间、莺歌儿和小次郎在内的将领议事,他先将樊忠提点的意思简明扼要的交代一番,末了直接问留守的陈巨:“陈将军,近日北边可有消息传来?”
陈巨道:“禀大人,斥候游骑深入敌境五十里左右,没有看到对面军队有大动的迹象,不过,细作回报,元军近日从济南调遣数千军马前往莒州和日照,并不顾天寒地冻,强行征发民夫修筑城墙。如此看来,短期之内不太可能南下。”
洪天泽微笑道:“佐久间先生,博罗欢迫不得已增兵莒州、日照,派往高丽的军马必然减少,咱们主动出击,也算是间接的支援了高丽叛军,幕府那边你便可以交差了。”
佐久间起身离席,正色鞠躬道谢:“多谢大人安排,属下即刻派人通报幕府,同时请求尽快补上武士的缺额。”
莒州一战,武士战死十余名,佐久间按照日本习俗,将他们的尸首就地焚化,只把骨灰装入瓦罐,标上姓名,处置起来干脆利索,给洪天泽等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洪天泽点点头,“如此便有劳先生了。”
刘黑塔不待佐久间坐下,便愤然道:“大人,我等在前面舍生忘死,可那些官老爷却在后面使绊子,下黑手,这般弄法,焉能不败?”
洪天泽道:“眼看着便要过年了,咱们边修整操练,边等待时机,风头过去了,再说。”
陈巨摇摇头,“只怕没那么容易。”
在座诸将当中,陈巨是唯一曾经在大宋军中效过力的,听他这么说,众人都是一愣。
陈巨接着说道:“临安的老爷们,只要敌军没有大兵压境,是绝对不会安生的。想当年,余阶守蜀十余载,将一个在蒙古大军袭扰之下残破不堪之地经营的如同铁桶一般,且屡次击败来犯之地,让敌人无计可施,可结果呢?被朝廷内外的官员相互勾结陷害,官家听信谗言,要招他还朝,愤懑成疾,一夕暴毙。”
莺歌儿怒道:“谁敢要哥哥的命,我先杀了他!”
陈巨看了看门口,沉声道:“莺歌儿,切莫再说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洪天泽环顾左右,轻笑道:“师傅说的对,虽然这里都是自家人,可隔墙有耳,还是要仔细些。”
莺歌儿反驳道:“他们这样对咱,总不能就这么忍气吞声吧。”
刘黑塔随声附和道:“可不是嘛,大丈夫顶天立地,岂能任人宰割!”
亨利和佐久间对大宋官场一无所知,都觉得不可思议,但同样也想不出任何办法。
洪天泽望着陈巨,“师傅,你老人家觉得该当怎样?”
陈巨缓缓道:“如今最紧要之事,便是搞清事情的原委。樊大人虽为淮安镇抚使,在我等眼中是个大官,可在朝廷里边职位低微,不可能知晓太多内情,是故最好修家书一封给制置使大人,看看我们武锋军到底何处犯了忌讳,又是那些人从中挑拨,能否从中安抚一二。”
陈巨此言一出,众人顿觉眼前一亮,于是聚精会神,听他继续往下讲。
“两位庄主经商多年,且贩卖的都是价格不菲的海货,多年来能在大宋与三佛齐之间平安往来,单凭制置使大人的庇佑远远不够,要知道,十多年前,李大人还是濠州知州之时,洪家的船队便已经初具规模了,临安城里也开了两家铺面。”
洪天泽连连点头,“师傅所言甚是,家中的生意似乎有临安高官一份,不过,父亲和大伯父刻意不让我知晓,不知道是哪位。”
陈巨喜道:“那边着落在大庄主身上,你再修书一封,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知,请他尽快到临安打点打点,最好能在朝堂之上将祸端消弭于无形。”
刘黑塔和莺歌儿听得来来去去都是委曲求全之计,愈加愤懑难当,前者悄悄向后者递了个眼色,莺歌儿当即问道:“陈师傅,倘若人家一意孤行,硬是要对付咱们呢?”
陈巨苦笑道:“且听我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