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剑山顶,阁后群山之中,一座宅邸落入其中。在这群山里,他是那么的突兀,简直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一般。
但不是傻子的都明白,天会下雨会下雪,但绝对是不会下宅子的,不然也不至于有“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这句名言了。
既不是天赐,那么就是人造了。这宅主大抵是个隐士,厌倦了人间烟火,便遁入这仙境般的地方,以求心欢。
不过,能在这深山之中造这么一间宅院,宅主的手段不可谓不厉害。
院中,两老者正在下棋,其中一人倒是十分熟悉,浩瀚天地第一商人,万事知。
他还是之前那副打扮,即使坐着,还是背着那比他还高的圆筒。
他对面这人和空鉴大师差不多,满头白发,面色红润,只是他的脸比起大师要更有棱角,也多一分锐气,这气十分奇怪,仿佛是一把藏在鞘中的剑,难以察觉。
而当他移子之时,这把剑出鞘了。
十七之十三,子落,剑出,敌死。
“长孙老头,这么久不见,你的棋艺倒是有些长进。”
“啰嗦什么,快点下!”
老者一点也不客气,仿佛面前的不是一位顶尖高手,就是一位普通的暴躁老人。
姓长孙,知晓万事知的身份还敢这么说话的,整个浩瀚天地只有一人——万剑阁上任阁主,长孙君客。
“好好好。”万事知无奈一笑,落下一子,看似随意,却巧妙的化解了长孙的攻势,棋局的掌控权又落到了他手中。
长孙思索之际,又一位老者走到身边,一瞧局势,惊呼道:“哇,老剑头你要输了!来来来,你听我的,这么走这么走。”
一边说,他一边伸出手,刚要触到棋子,却被长孙给拍飞了。
“观棋不语真君子,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又不是皇帝了……”老者嘟囔着,见长孙黑起来的脸色,也不再多言,打哈哈道:“你们先下着,我看看今年的小辈们去。”
说罢,便见一道血影在群山之间几度飞掠,不见踪影。
离开山中宅院,他走在山路上,闲庭若步,只是他走的路线十分奇怪,歪七扭八,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向那边走。
这些小孩打架有什么意思?再能打能有我家拓小子能打?
他脸上显出一抹笑容,很淡,但能让他如此已是极为不易。只有在自己的好友面前他才会稍稍放纵些,其他时候,即便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他都会刻意控制自己。
可突然间,他脸上又多了三分忧伤,只有在只有自己一人之时,才会有的样子,他从来不想展现一副柔弱无力的样子给别人看。
算了。
轻叹一声,他又继续走了,只是这次有着方向——他已经感受到了那个方向的战斗波动,不是很大,但不可能逃得过他的感知。
越靠近这波动就越强,他站在山岩边,静静地看着下面交手的二人,他们打的很激烈,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
谁能想到这不过手指大小的凸起上能够站下一个人呢?
挡下对手招式,黄金戈表情十分凝重,他已经爬了许久,所遇到的对手也愈发强大,就像面前这位,他们二人已经从大清早纠缠到现在,交手足足五次!
但他相信,不会再有第六次了,如今已经接近登阁的最后阶段,而他们之中只能有一个人上去。
那个人,必须是我!
黄金戈的剑法凌历无比,而对方也知道如今情况,使出来的招式也精妙难当,二人你来我往,惊险,却不分胜负。
这风家的小子倒有些本事。
老者微微颔首,其中一人的来历他已经晓得,青城风家子弟,看年纪和本事,应该是风晓。
而看向黄金戈之时,他却皱起了眉,不是没有见识,而是太有见识,喃喃道:“这人用的是当时新罗城金离道长的剑招剑法,却有几招我不曾见过;格斗技巧是军中战法,又有几分天明寺的味道……”
思索之际,他突然瞪大了眼睛,风晓一挥长剑,一道汹涌的剑气袭来,这是风家剑法之中的风无息,十分有名。
不过,让他露出这表情的是黄金戈,只见他身上显出一道金光,那剑气一碰到便散了去,趁着风晓惊异之际,黄金戈一招收了他的性命。
生死,各安天命。
而他自己,只看到一道快到模糊的赤影,人就被一只手提了起来。他拼命挣扎,却怎么都挣不脱。
“果然是袈裟伏魔功!”老者未理会他的痛苦,他看着黄金戈,后者眼神一怔,但很快又恢复清明,他不能死在这!
他这坚定眼神也让老者微微吃惊,趁这机会,黄金戈可算有时间打量老者。
其一身玄墨劲装,颈系一条暗红巾带,背上的披风夺人眼目,那上面的纹龙栩栩如生,与之对视,简直感觉它下一刻便会飞出,将敢于冒犯它的生灵尽数消灭。
倒吸一口凉气,黄金戈看向他手中的扳指,心直接跳到了嗓子眼。
这时老者也松手将其放下,他不逃,反而躬身一拜,不只是礼仪,还有他的尊敬:
“小生见过血帝前辈!”
血玉龙纹扳指,不是血国皇室的传承之宝,而是血帝唐邢的独有之物,因为他是血帝国世上一位极为伟大的皇帝。
收土,拓疆,平乱,易政……文治武功,样样齐全。
唐邢脸色缓和半分,他看了眼那把铜剑,说道:“你便是那位杀害空鉴的帮凶,黄金戈?”
黄金戈皱眉道:“在下正是黄金戈,但不是杀害空鉴的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