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时,城南赌坊。
牌子上、墨迹未干的大字显示云阳内比的赔率已经从骇人的一万倍,在龙舟赛云家夺冠之后,奇迹般地降到了十倍。未来,谁又敢打包票呢?
王府。
王金羽皱着眉头,在书房中踱来踱去。
“这高天朗好大的胆子,居然偷偷废了云一帆的双臂。这是明摆着给云家难看,也是在打其他家族的脸啊。”
他身侧站着一人,羽扇纶巾、谋士模样。
“族长莫非在想这或许是我们的机会?”
“不错!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那云一帆毕竟是云家的栋梁,云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这高家横行湖州多年,时时处处都要压人一头,民愤极大。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就此把事情搞大,再添把火,把其他家族收拢过来,对这高家群起而攻之!诸葛先生以为如何?”
“族长,在下认为您说的很对。不过,和高家的对垒需要长久之策,单靠一时一事自然难以撼动他这千年根基。而利用这一时一事不断蚕食其势力,令其不断伤筋动骨,长此以往,必成气候。这次云家冲在了前面,族长的确可以好好利用。”
“诸葛先生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高家在朝歌、在江湖的势力,多如牛毛,怎么可能一口吞下。只有借机慢慢分别剪除,先皮而后骨。这云家别看实力总在三甲之外,也是有着深厚的底蕴,且其亲家欧阳背后有朝歌的势力。若是和高家火拼,高家即使胜利也必然损失不小。”
“夜宴之上,家主或可以如此这般……”
“好!就依先生之计!”
另一边,高府。
高明川坐在花园凉亭之中,喝了一口茶,“这茶不错,汤色晶莹如翡翠,回味甘甜绵长,先苦而后甜,丝丝柔柔,滋润心田,不愧是明前龙井。”
他的面前此刻跪着一人,正是高家二少高天朗。
“你知道错了么?”
“爹,我知道错了。”
“叫家主。族长和你谈正事,你叫爹成什么体统?”
“家主,我知道错了。”高天朗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错在哪里?”
“错在不该一时兴起废了云一帆。”
“还错在哪里?”
“还错在……还错在不该去百花园鬼混。”
“还有呢?”
“还有,就是我偷支了账房的银子。爹,家主!那点月钱真的不够花啊!”
“还有呢?”
“还有?真的没有了啊!家主!”
“需要我提醒你么?”
“……还有,我抢了何家的小妾,后来丢在了乱葬岗。”
“嗯?还有没有?别让我问得口干舌燥。”高明川又喝了一口茶。
“……还有……那不是我主动干的,是鸡鸣山那帮土匪要挟我啊!非要劫了那批官银!我是没办法啊!家主!”
“你若有你大哥十分之一,我就阿弥陀佛了。也怪我之前过于宠溺于你,现在看来反倒害了你,也是害了高家。”
高明川面色并无多大变化,对外面招了招手,高天昊连忙走进来行礼,“家主。”
“把他带下去,关入水牢。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放他出来。”
“是,家主。”高天昊一把拎起高天朗,退了出去。
高明川端起茶盏,入手微凉,于是又放下了。他站起身,看看天,“起风了。”
夕阳西下,微风拂面,禧悦楼前,宾客纷至沓来。
三层的酒楼,被云家通通包了下来,灯火通明,张灯结彩。只是作为龙舟赛象征的云家龙头,却并没有像以往头魁那样高高挂起来。
云家子弟个个笑容满面,引导宾客依次落座,面对众人的恭喜多只是简单客套,明显少了份真心的喜悦。
宾主就位。云飞扬先是站起来表达对大家的感谢之情,又谈对云家夺魁的惭愧之意。对一切不愉快的事情,只字未提。
“云族长,怎么没见龙舟队的英雄?老夫倒是很想见一见那龙头鼓手,云一帆。”突然,王家家主王金羽问道。
诺大的酒楼里面忽然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云飞扬呵呵一笑,拱手道,“承蒙王家主错爱!一帆临时有些琐事处理,还望各位宾朋见谅。”
说罢云飞扬端起酒盏,“云某在这里先敬大家,先干为敬。”正欲一饮而尽,却被王金羽站起拦住。
“这酒,应该首先敬拔得头筹的龙舟英雄,虽然英雄今夜未至,我们也要把这敬意首先带到。”
四下稀稀落落有人附和,大多数人却噤若寒蝉,禧悦楼里的气氛,越发古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