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腾！

楼山深处，层林密布，细碎的阳光透过密林，洒在溪涧旁湿润的泥地上，驮着少年的巨大白虎，虎身猛地扎进溪水里，慢悠悠地涉水抵达对岸。

少年穿着破烂，看上去也就十几岁的年纪，一张小脸已经洗去了泥灰，眼神灵动，嘴里哼着歌。

这人，便是常无窍。

昔年冬月，大白救回昏迷的自己，常无窍在楼山一呆便是十二载，如果不是白虎，怕是早就已经冻死在了那个雪夜。

“大白，一会儿你出去觅食，记得多带点干柴回来，我在家清点一下收获。”看着越来越近的山洞，想到洞里上午大白偷回来的各种杂货，常无窍心情大好。

不过柴火得多屯点，初秋一过，山里开始慢慢凉起来了，常无窍现在这副身子，可能是因为幼时在雪地里冻坏了根底，特别怕冷。

白虎低声嘶吼，甩了甩粗壮的尾巴，算是回应了少年的话。

不久，抵达洞口，常无窍从虎背上侧身跳下，拍了拍大白，不一会白虎就又消失在林中。

洞口向内数十步，悬挂着巨大的黑色兽皮遮挡了洞外凉风，掀开一进去，便可见一堆瓶瓶罐罐随意摆放在平整的青石上，还有一口石锅，几个陶碗。

洞口斜上方，略微炙热的日光透过一道丈余宽的裂缝照亮整个山洞内部。

正中央便放着今日劫掠车队的战利品，几本书籍、几套大小风格不一的衣衫，还有一堆油纸包好的杂货。

常无窍蹲在旁边，拿起衣服比划了一下，有点太大了，先放着过几年再穿。

一一打开所有的油纸，有粗盐、黄糖等，竟然还有一袋面粉，常无窍心情更好了，看来今年不用再冒着危险去接触山外的人了。

想到那个少年灵敏的身法和高超的武艺，还有几个拿着武器的镖师，一时庆幸自己反应够快，要不然大白估计还真不是对手。

这么些年，不是没有想过下山，去往人烟聚居的地方生活，自己终究还是人，时常感觉到孤独。

心中却又不忍抛下大白偷偷跑下山去，再说现在这幅瘦弱的模样能跑到哪儿去。

能在这深山坚持那么多年，还是要从四年前说起，几个穿着富贵，貌似人牙子的商客，带着一队武器精良，骑着战马的士兵模样的壮汉，押送着一群跟他年龄相仿的少年少女，从楼山官道经过。

躲在不远处山腰古树后的常无窍，至今想起壮汉抽在其中一名面黄肌瘦的少年身上的鞭子，还有一名貌似病重快不行的，直接被一成年男子割了喉咙，破碎的尸体被扔下了山崖，从那一次起，常无窍下山的想法便遏制住了。

后边几年，白虎跟随商队，哄抢到一些书籍，他才大概了解到，自己处在一个类似华国古代的世界，在这里，贫民百姓一出生便被户籍绑死在了土地上，要出门，得有路引，要不然各大关卡城隘别想过去，有点类似于华国的户口本和身份证。

而一般没有身份证明的，只有两类人，将死囚犯和流民，常无窍就是个黑户。

现在这个年纪和身体素质，就算是自己顺利到了城里，没有户籍路引，怕是没过几天便被绑起充了劳役，或被买入富贵人家做一辈子的家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