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四块八毛四分,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借着马灯灯光这才不算太黑的堂屋内,口中吧嗒着旱烟锅的大队长李开田,呼的吐出一口气:“长远,这笔钱你打算怎么处置?”
李长远还没有说话,一旁一直委屈不停的白岩,忽的抬起头来。
一把拿住李长远放在桌面上刚刚核算好的账单,猩红着眼睛,一开口就是满满的不甘:“处置?到了我家,那就是我家的钱!李长远他爹都没有说话,他李长远凭什么处置!”
“嘿?!你姥...你七叔的!”
听到白岩这话,隐没在一旁光亮不算充足地方的毛大龙,一下子就来了气。
嘴里的话刚说一半,忽然又想到李长远对姥姥的尊敬,这才赶忙改口。
临时想不起来要骂个什么,干脆直接骂了句白岩七叔。
光是骂还不解气,鞋底蹭了蹭地面,刚想上去踹一脚,却被李长远给拦了下来:“大龙。”
“哎?长远你拦我干嘛?我这是给你出气呢!”
毛大龙朝着白岩喝骂了两句,见着白岩缩着脖子怂着肩膀还不肯松手的模样,当场就把脚下的鞋给退了下来。
穿过千层底老布鞋的人都知道,布鞋穿着虽然舒服。
夏天能透气,不捂脚。
可干活时候出的汗全都蒸发,留在鞋上的就剩下一层层的汗渍。
不说被沁的酸臭,却也好不到哪去。
赶着农忙时间,来不及刷鞋,就只能一双布鞋穿到底。
这么一双鞋拎在手里,味道那叫一个上头。
“行了。”
李长远按了按毛大龙的胳膊,转脸朝着李开田说话:“白岩虽然不是个东西,可这到底是我姥姥家。
左右账目都核算出来了,劳烦二大爷还有诸位屯里人做个见证。
趁着今天这个机会,我李长远,要跟老白家进行切割。”
李开田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偏了偏头似笑非笑的冲着赵会计努了努嘴:“白岩他七叔?你觉得怎么样?”
要是没有毛大龙之前骂的那一句,这称呼赵会计也就认了。
可这前脚刚被人蹬鼻子骂了一声,后脚李开田这个大队长就来这么一句。
着实有点水边强按驴头喝水的意思。
“大队长觉得行就行。”
赵会计阴沉着脸,嘴里的称呼直接换成了职务。
说话的时候只是憎恶的看了一眼白岩,而后目光又落在了可怜巴巴的赵梅身上。
只是冷冷的一瞥,并没有站在老白家的立场上帮忙说话。
“行,既然老赵你没有意见,咱们就这么来。长远啊,你说说你的想法。
还有毛大龙,知道你是咱们往年抢水的头号干将,可这到底是屯里人。就算心不齐,你也收敛点。”
李开田眯了眯眼睛,半是敲打半是回护。
懒汉不管在哪,都不会受人待见。
可如果这个懒汉是历年抢水的干将,那么屯里人对他就会宽容一些。
“哎,大队长说的是,我改,我改!今天就算了,等回头在外面碰上了,我再收拾也一样。”
毛大龙左手举过头顶,脸上带着一些谄媚,点头哈腰。
屋内所有人的目光看向李长远,试图从他的脸上,揣测出一些东西。
“二大爷,我是这么想的。老白家可以不仁,但是我不能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