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歹说,李长远劝下了张罗着要去抓黑瞎子的李开田。
这边刚回到知青院没有多久,人还没有睡下,就听到屯里又热闹了起来。
夏收期间,往日训练的民兵,成了如今的护粮队。
白天交替寻田,到了晚上,不光要防着个别不老实的人,还得防着时不时从山里窜出来的野猪。
对于很多地方来说近乎绝迹的东西。
在人气压不过地气的黑瞎子沟周边,依旧能找到痕迹。
恍惚一夜过去。
人还没有睡饱,就被门外的敲门声惊醒。
在一阵脆生生的喊叫中,李长远无奈的拉开了门。
还没等说话,就听到崔寡妇问了一声锅在哪里。
下意识的指了指手,就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走了过去。
放下肩膀上扛的粮袋子,拿着临时的支架走到院里,大包大揽的准备着早饭。
“不是...这是怎么一回事?”
李长远张着嘴巴,有些弄不清现在的情况。
还没等崔寡妇开口解释,就听到屯里人带来了二大爷的传唤。
路上问了一声,好像跟昨天晚上的闹腾有关。
“啥玩意?六道沟的会计过来了?”
李长远突然一嗓子惊诧,得亏这会边上没多少人,不然非得被震的掏一掏耳朵。
进了大队部,就看着李开田对面,一个头发浓密,脸上带着一个四方边框的眼镜,文弱弱的,一看就好欺负的人讨好的坐着。
一身不知道哪个厂淘换下来的破旧工装,左上角口袋边上印的厂名,早早的被磨的干净。
“大队长。”
李长远收回探究的视线,一口一个职务。
“哎,长远来了?过来坐。”
李开田吧嗒着烟锅,摇了摇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公社顺来的报纸,面上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可嘴角却是微微上扬了起来。
“哎,这位就是李长远小同志吧,你好,我是六道沟的会计,我叫...”
推了推鼻梁上不住往下滑的眼镜,自称六道沟会计的男人,说话的时候语调都是软绵绵的。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就被一旁的李开田摆手打断:“废话少说,直接进入正题。
人是我们黑瞎子沟的,知道不知道你叫什么有个屁用?
反正人肯定不会被你们给挖走!”
“...”
李长远一脸懵逼,明明不过是睡了一会,怎么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个模样。
“哎哎哎,李队长别生气,和气,和气!”
六道沟的会计讨好的笑着,话里话外都是一副软弱的模样。
怪不得李开田每次都拿捏六道沟,有这模样的会计,他们屯的人要立的起来才怪。
老话常常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大队的领导都这模样了,下面的人要是有干劲那才是真的奇怪。
“找我什么事?”
李长远也不摆谱,心里还挂记着知青院的他,根本不想在这里多费口舌。
“哎,是这样的,昨天咱们切磋的时候,其中一个条件说,咱们六道沟可以跟黑瞎子沟一起干这个手工小组?
那个,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着都是自己人,要不然咱们今儿把这个事敲定一下?”
六道沟的会计脸上依旧是那副讨好的笑容。
就连单方面的挨打,都变成了切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