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早知道就该趁早把她们卖了!
一次失误,满盘皆输。
亏,亏麻了!
自从声名狼藉后,邱昌贵跟废人一样待在家,不小心就胖出了两个自己,又宅又懒,还爱上了看小说,天天抱着手机沉浸其中,仿佛手机世界里有另一个自己,变成无所不能又风流多金的男主,在万众瞩目下活着。
据说有次有人登门,看到肥胖的邱昌贵坐在灯下面“咯咯咯”地看小说,被那面部发白的河童造型差点吓撅过去。
幸好他没倒在地上,否则应该能透过结结实实的泥土地嗅到沉淀良久的粪臭。
邱光明和董慧不得不出去打工赚钱养他,但又不敢出镇,因为每天还得回家给邱昌贵做饭,不然怕他饿死在家。
起初大家是不愿意给他们活儿干的,单纯就是看不上和厌恶,耐不住董慧苦苦哀求,时间一久,有不忍心的人还是让他们夫妻二人进了镇里的糖厂。
大多数看客们都是这样,起初义愤填膺,久而久之情绪淡了,看恶人痛哭流涕,跪拜可怜就会忍不住生出同情心。
共情力是不会持久的。
就像前一秒刷到感人肺腑的小视频,深深共情,后一秒又刷到个土味搞笑小视频,破涕为笑。
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邱光明自从被史满贵一脚正中胃腹,就经常胃部隐隐作痛,有时候还不敢大喘气,不过外表看上去没什么问题,是私家侦探偷偷打听到的。
他老了很多,眼里的狠意并没有散去,还多了潮湿的阴郁。
他永远不会承认自己错了,也永远会诅咒那几个弃他而去的女儿。
养不教父子过,他会永永远远活在仇恨不甘中,也会永永远远活在别人鄙夷讽刺的言语中。
史满贵喜提包吃包住带编号的生活,史家把邱英拉出来审判,邱英的老婆婆哭着把她脸都抓花了,一群舅婆、伯娘冲进邱英家把存折全都搜刮走,只留了给娃儿开学的学费。
这事过后,邱英就提出了离婚。
最让她痛心的是小儿子手臂上的伤口,不知为何,每到阴雨天就痛得孩子直哭。
每哭一次,邱英的心就痛一次,离婚的想法就愈加坚定。
史满贵没同意。
邱英带着孩子连夜跑路。
之前她拒绝了江律师的帮助。
现在才知道在外面找份好工作有多难,她带着三个孩子,好多岗位都不接受她,再加上她脸上有条长而狰狞的疤,就连做服务员都要被人挑三拣四。
现实就是如此冷漠。
幸好她当时藏起了史满贵的银行卡,上次取‘谅解费’的时候史满贵告诉过她密码,这里面还剩5万块。
她好歹能租个小破房子。
羊城好大,马路又宽车又多,竟然还有路灯,四处都亮堂,晚上有一整条是卖夜宵的地方,人声鼎沸。
邱英白天在大厦做保洁,戴上口罩别人也看不见她的脸,晚上在后厨洗碗,更不用出去见人。
三个孩子也懂事,都送去读书了,二女儿放学早,就去接小儿子回家。
日子清苦朴素,却很安心。
不用再担心会不会有人半夜回家,把她从床上拖起来打,家里也永远都是饭菜香,再也没有酒臭味,睡不着时脑子里不会想着妈又来要钱了,她该给多少?给了又要被打,她该用什么借口把孩子支走。
现在,在这处逼仄的小房子里,除了厕所,做饭的地方和睡觉的地方都在一处,油烟熏得被褥和枕头都油腻腻的,但她却睡得很安心。
小儿子打起了呼噜,二女儿给她打热水泡脚,大儿子课业重还在点灯熬,没有电视机声,只有昏黄的灯光下,沙沙沙的写字声。
很好。
很安心。
很幸福。
原来好日子是这样的。
原来她还可以这样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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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邱灵都知情。
她没有帮忙。
机会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往后余生,只祝她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