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了，他急了，转身，就想逃。

一只手拉住他的衣领，就像警察抓住小偷一样，燕涞巳紧绷着身体，如果有人看见，会发现他轻轻颤抖着，像是在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身后，传来女生软软的声音，“你是来和我过生日的对吗？”

燕涞巳愣了愣，紧握的双手松了一点，额头上落下一滴劫后余生的冷汗。

“那你怎么不和我说生日快乐？”

不等他回答，夜未秧自顾自的问了下一个问题。

“你要不要吃蛋糕？虽然不怎么好吃，少吃一点，不会腻。”

“……可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问题又回到原点，燕涞巳转身，鼓起勇气，抬头，看向揪着自己衣领的女生，轻轻扯了扯唇，很认真回答她。

“是的，我是来给你过生日的，生日快乐，愿你往后余生，平安喜乐，所求皆所愿。”

原本该掩埋在尘埃里的祝福，他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就像他这个人，本该一辈子躲在阴暗里，却想走出黑暗，妄想摸一摸那炙热的阳光。

燕涞巳长得瘦瘦的，小小的，他却有一双漂亮的眼睛，淡蓝色的，像宝石，很漂亮，很漂亮。

就像他脖子上挂着的宝石项链，也不知是什么做成的，很闪，很漂亮，她很喜欢。

此刻，那双眼睛却盛满了悲伤，连脖子上闪亮的项链也暗淡无光，不该这样的，不该这样的。

夜未秧昏昏沉沉的脑袋有点疼，来不及思考，她凭着自己的本能，伸手，轻轻抚上他暗淡的眼睛，低低的声音带着安慰的温柔。

“别伤心，我在。”

别伤心，我在。

五个字，简单的五个字，荒芜的心落入一滴雨水，又一滴，一滴一滴，汇聚成大海，无一都是她，夜未秧。

手心一片湿润，带着滚烫，夜未秧像被烫到，缩回手，看到了那双眼睛。

明明下着雨，却又带着炙热的阳光，淡蓝色的眼睛里一笔一划，渐渐勾画出一个熟悉的面容。

怔了怔，那是她。

这还不算，原本只是有些淡蓝的眼睛，却开出了五颜六色的花，犹如星空般的眼睛带着万千颗星星，一闪一闪的，微微晃花了眼。

夜未秧没注意到，燕涞巳脖子上的项链随着他眼睛变化，慢慢发亮，直到一阵刺眼的白光闪过……

“……”

夜驰一进门就看到楼梯口，自己女儿抓着一个陌生男孩不放手，全身都靠在男生身上了，而且，还疯了一样让他别走。

跟着进门的夜景洪，夜景荣，刘艺兰惊掉了下巴，唯有夜景骁愣了一下，默默后退了一步，随时准备跑路。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夜驰，他轻咳一声，走上前，不好意思的道歉。

“那个……这位同学，不好意思哈，她喝醉了……”

至于家里为什么会出现一个陌生同学，夜驰已经推后再查，现在最主要的是把自己女儿从那人身上拉回来。

不想他刚伸手，自家女儿一把拉过他的手，放到少年脖子上，嘴里说着。

“爸，帮我拉住他，别让他跑了。”

“……”看着少年瘦弱的身躯，尤其是他的手放在少年脖子上，仿佛轻轻一捏，少年就……咳咳，夜驰咧了咧嘴，突然觉得有点累。

“爸——”夜未秧急了，她混沌的大脑怎么也理不清，却知道，不能让他走，绝对不能。

拉着他的手青筋暴起，夜未秧看着眼前的少年，看着他眼里的星空带着震惊，沙哑的声音带着卑微的祈求。

“别走——燕涞巳，阿巳，别走，别走，答应我，答应我。”

如此卑微，如此祈求，夜驰怔了一下，他身后的家人也怔住，这……是他们的妹妹（女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向燕涞巳的眼神渐渐带着审视，他是谁？对秧秧做了什么？

唯有燕涞巳知道，她不让他走的原因。

轻轻吸了一口气，燕涞巳伸手，想擦一擦她满脸泪水，却半路无力的垂下，他轻声安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