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少年干净的声音坚定有力，不容拒绝。

主持抬手打了个佛号：“阿弥陀佛，既然已经决定了，去取吧。”

“谢谢您！”

少年深深弯腰，鞠躬。

这个世界仅有的唯一真心对他好的人。

“阿弥陀佛。”主持手拿佛珠，一颗颗慢慢盘着。

少年起身，走到最中间那尊佛，抬头，那是一尊他从来没听过的佛，也不知是哪路神仙。

他只知道，这座寺庙，主要就是供奉这尊佛的，佛像悲天悯人的手上，挂着一串不起眼的项链，被步包裹着，布满了蜘蛛网。

少年鞠躬，拜了拜，起身，助力几跳，取下项链，转身，盘腿坐回主持跟前。

主持睁开眼睛，看着他，“燕家少年，希望你能记住，万事，莫要强求，偏离原先的轨道，是要付出代价的。”

少年燕涞巳不言语，低着头，慢慢打开手里的布，露出里面的东西。

漂亮的晶石带着微弱的蓝光，就像蜡烛快要熄灭时摇摆不定的火苗，风轻轻一吹就灭了。

小心的握在手里，蓝光闪了闪，一股暖流从手心传到心脏，刚刚跪了一千六百阶石阶的膝盖轻微的热了一下，隐隐作痛的地方诡异的不痛了。

他没看到，淡蓝色的眼眸像被注入大海，渐渐变得深蓝，幽深，暗沉，就像万丈深渊，一不小心就溺死其中。

轻轻一握，燕涞巳就用布包裹住，隔绝了亮光，也隔绝了它的力量。

公主，更需要它。

主持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不知是人生第几次叹气，“施主，莫要强求，它碎了，你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我知道。”

燕涞巳轻笑着，他一直都知道的。

从小，他身边就有着它，别人叫他小怪物并不全是因为他的眼睛，因为他真的是怪物。

小时候调皮，爱爬树，从五米高的树上掉下来，医生都说救不活了，第二天，他又活蹦乱跳的，从此，大家看他的眼神就隐隐有些变了。

尤其是五岁那年，也许是迟迟盼不来子嗣，燕晖看着他越来越大，偷偷在他饭菜里下了毒，虽然不致命，但应该会让他痴傻。

他没有防备，他吃了，吃了之后拉了两天肚子，他又活蹦乱跳了，这下，不止别人看他的眼神变了，燕晖看他的眼神也变了。

严厉中带着浓浓的防备。

以至于后来生了一对双胞胎，也不让他看一眼，也许是怕了吧。

他无所谓的，当知道这个怪物身份可以帮到她，他更无所谓了。

可惜，力量总有用完的时候，三年前，他拼死把她带了回来，眼睛流血不止，模糊中，他看到了这块快要熄灭的晶石。

曾经那么蓝，那么亮的漂亮晶石，如今只剩下黯淡无光，他慌了。

他感觉命不久矣，他不怕死，他只怕他死了她没有活下去的动力，她把那个世界的人看得太重，如果他死了，她就回不去了，这无异于绝望。

他又怕他心疼她，会忍不住带她回去，如果没有晶石的力量，关键时刻，他救不了她的。

恰好此时，主持出现了，看到了那个一直跟在他身边，谁都看不见的晶石。

“带它走。”

这是他昏迷前用尽所有力气留下的话，没有人知道，主持带走了什么。

这晶石一蒙就蒙了三年，如今重见天日，却又那么短暂，发挥完最后的余温，谁也不知道它会消失还是变回普通的石头。

“口是心非，一如三年前。”主持慢悠悠开口，“万事皆有因果，不强求，不改变，对你，对她，都好。”

“我知道。”

把晶石放进包里，燕涞巳丝毫不担心有人会偷，在这个世界，除了主持，没人看得到它。

对于主持的话，燕涞巳依旧回复三个字，我知道。

他这辈子的作用似乎就是带她在两个世界来回，帮她拯救她在意的，他本该是个工具，他不该生出不该有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