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都哑巴了?”他的如炬目光咄咄逼人地扫过各派掌门的脸,“我河洛十二帮虽是一群河寇湖匪,但我柴飞虎明人不说暗话,今天在座的哪个人心里不惦记着连山笈,不想趁乱将秘笈据为己有?!”
“师兄,”断臂少年小声又问,“这连山笈......”
“你!”柴飞虎突然朝斩风堂的队伍里猛地一指,“少他娘的嘀嘀咕咕!”
断臂少年红涨着一张脸,半句话也不敢再多说。
吕凤栖这时干笑了两声,说道:“江湖传言‘半阕连山驭六合’,传说只要学会了连山笈上任何一门咒术便足以号令江湖。只可惜,那只是传说罢了。更何况我们龙湖剑宗的咒术已然博大精深,就是学一辈子也学不完,又怎么会轻信一个没有影的传说?此番若不是响应不归山清剿魔教为江湖除害,吕某又怎会和诸位——”他将“位”字怪声怪调地拉了个长音,眼神在柴飞虎浑身上下轻蔑地荡了一下,然后紧接着道“——‘豪杰’,汇聚于此。醉卧我西蜀岂非快哉?”
“放你娘的狗屁!”柴飞虎从小就在刀口上舔血,脾气一上来谁的面子也不给,“酸溜溜地拽什么文呐?!燕老贼都已经死了,倒是带人回你的西蜀去啊?!”
他一句话尚未说完,一阵不明来由的罡风自殿门外突然席卷而来。众人只觉得周身的襟袍配饰被这罡风猛烈地扬动了一瞬,紧接着一声尖锐的巨响,再定睛看时,一柄长剑已经深深地钉进了柴飞虎面前的石台子上。那石台是用整块的白玉刚岩砌成,长剑却钉入岩身少说也有七八寸。
柴飞虎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此时殿外响起一个十七八岁男孩子的嗓音:“如此说来,柴总把头是否连不归山的意图也要质疑?”
一群手中仗剑的白衣男子走了进来,站在殿内的各派弟子纷纷自觉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路。
不归山的人来了。
为首的男子看起来三十岁左右,挺拔而刚健,星目,剑眉,气宇轩昂。他一身白衣洁净而纯粹,似乎流转着若有若无的白色微茫,周身上下除了领口绣着一枚淡曙色的海棠以外,别无任何装饰。
他朝众人敛袂一揖,说道:“在下不归山门下,谭殊。适才师弟莽撞,请各位前辈不要见怪。”说罢,他朝旁边那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低斥一声:“还不快将剑收回来!”
少年努着嘴,不敢违拗却又心有不忿,竖起剑指一点一旋,众人眼前只觉白光乍闪,钉入石台里的长剑便“锵”的一声收回了鞘。那招式不仅漂亮,更加利落准确,看得吕凤栖手脚冰凉。
长青派郭掌门连忙上前还过一礼:“原来是玄阳真人座下首徒,失敬。不知真人的伤势如何了?”
谭殊面容凝重地说:“家师伤势十分严重,此次家师力战燕凌枫和四护法,虽然重创魔教,但他老人家也几乎油尽灯枯,日后恐怕......”
众人听罢无不叹惋,连柴飞虎也熄了性子。
“晚辈此番下山,正是奉了家师之命,同各位前辈一道清剿魔教。如今,燕凌枫虽然已死,但死前却拼命保住了他的四个护法,这四个妖人不仅难对付而且十分狡诈,各位切不可掉以轻心。”
“奇怪......”冯彧捋须沉吟道,“据我所知,无相宫向来等级森严,门下宫人为了护主连命都可以不要,可是这燕老贼何以去拼死保护四个属下呢?”
“没准儿那四个护法是老贼的私生子呗!”众人又被柴飞虎引得一阵哄堂大笑。
谭殊却没有笑,他说:“家师也有此疑惑,不过他老人家猜测,此事很可能与连山笈有关。”
众人的神色立刻又紧张起来。郭掌门说:“真人的意思是燕凌枫将连山笈交给了他四个护法?”
谭殊点了点头,“四护法中尤以青麟神使的级别和咒术最高,所以我猜连山笈很可能就在此人手中。”
“这本书断然不能落在魔教妖人的手里,否则他日卷土重来,我们所做的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郭掌门所言极是。”谭殊说道,“眼下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找到四护法——尤其是烛龙的下落。所以晚辈斗胆恳请各位尽弃前嫌,以除魔大任为重。”
“我长青派上下,愿听不归山调遣。”郭掌门率先表态。
众人心里清楚得很,单凭自己一派之力要想从四护法手里抢夺连山笈,简直比去天上摘月亮还要不切实际。而各门派中有实力与魔教分庭抗礼的唯有不归山。所以众人虽然在心里各自打着主意,此时也只好毕恭毕敬地纷纷表了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