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川听到这里,后脖颈上不禁“刷”得一下起了层鸡皮疙瘩。又听另一个人补充道:“我听说西蜀龙湖剑宗的吕宗主,还有长青派的郭掌门都是这样的死状。”
又有一人抢话说道:“可不么?但最惨的要数灵蛊岛的岛主梅无双。听说灵蛊岛一门被灭以后,与其交好的另一门派闻讯前去帮忙收尸,可是遍寻整个岛上就是找不到梅无双的尸首。半个月后,人们发现岛西某处的草木成片成片枯死,于是向地下深挖,结果发现地底下正是梅无双练功的密室。没想到密室一被掘开,竟涌出了成群的老鼠。那些老鼠一个个眼睛血红,个头有兔子那么大,一见了光马上吱哇惨叫,密密麻麻蜂拥着乱窜,把进来人的魂儿都给吓飞了。有几个胆子大的去密室里面找,那梅无双哪还有什么全尸,早被老鼠啃得面目全非。可是尸首虽然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口中的白烛居然还没有灭。”
万川听了他的话,只觉得一阵阵的反胃,再看满桌的好酒好菜,却什么胃口也没有了。
有旁人起哄说他净瞎扯,哪来的比兔子还大的老鼠?定是他添油加醋胡诌的。那人正要分辩,万三却开口说:“梅无双是用蛊的高手,周身上下少说也有上百种蛊毒。那些老鼠啃了他的毒肉,非但没死反而变了种,这倒也不是不可能。”这些人当中,万三哥的年纪最大,江湖阅历也最丰富。既然连他都这样讲,其他人自然也不再质疑。众人于是纷纷叹惋,那么多曾经显赫一时的门派,没想到就这样在一夕之间从江湖上被彻底抹去了。
万川摇头说道:“行凶之人也实在太过恶毒,冤有头债有主,谁的业障谁来偿,何必非要灭人满门?三哥可知那黑衣人究竟是什么人?”
“这世上除了无相宫的护法,还有什么人能有这样的心肠和本事?”万三冷冷地笑着说,“这些被杀光的门派,当年都参与过围剿无相宫。所以江湖上早有传言,是无相宫失踪的护法回来报当年的灭宫之仇。据说留尸点烛正是大护法青麟神使烛龙的杀人怪癖。”
不知谁问了一句:“那四个护法不是在当年那一战中都死了吗?”
“那只是传言而已,十几年过去了,江湖上有谁见过这四个人的尸体?”万三看了看满脸困惑的万川,突然笑了起来,“万川兄弟想必听得糊涂,这事还得从十八年前说起,那个时候兄弟你恐怕还没生出来呢。”
万川很识逗地嘿嘿一笑,忙给对方又斟了一杯酒,请他万大哥别嫌自己稚拙,天色尚早,不妨细细道来。
万三满饮一杯后,换了副严肃的口气,将十八年前各大门派联手剿灭无相宫的事原原本本细说了一遍。“当年我也不过十五六岁,还没你现在大呢。现在回忆起来,那才真是江湖上几十年都遇不上一次的大事。”他说着摇头长叹一声,似乎在缅怀自己生命中的一段美好时光。
万川心肠一向极软,刚刚还嫉恶如仇地痛斥那黑衣凶手残酷嗜杀。可听了烛龙在雁去台舍命守护幼主的故事,又不免对其忠义心生感佩,竟至落下泪来。又听他们说,当年很多门派其实是以清剿魔教为名,行争夺《连山笈》之实,于是心情更加复杂,一时间竟难以断定孰是孰非。
这些人见万川心中不快,料想他一个年纪轻轻的富家公子总少不了多愁善感,定是被这些打打杀杀的传闻吓怕了。可大家又喜他心地纯良,因此不再说骇人故事,只拣些江湖上的趣事说与他听。众人推杯换盏纵性谈笑,直到华灯初上方才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