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直走一直走，累了她就原地歇会，渴了她就随便抓一把干净的雪。天色暗了，她就踩着透下来的一线月光，只可惜，哪怕她再怎么找角度，也无法透过那条崖缝窥见月亮本尊。

她就这么一路拖着疲惫的身体沿着山谷边缘前行。饥饿和疲惫不断侵蚀着她的意志，但她仍咬牙坚持着。

崖缝透下来的光从月光换成了日光，又从日光换成了月光，最开始的饥饿也慢慢变成了头晕目眩和手脚无力。

而沿着她前进的方向，山崖底下的空间似乎越来越宽敞，渐渐的还能看见一些零零散散的松柏之类的树木。

这让楚怀瑾心中燃起了几分希望，说不定她再走几天，前面会是一大片的树林，她可以摘点果子吃，如果有河流的话抓几条鱼也不错。

不管怎么样，都比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的要好，这里除了她，除了树木，一个活物都没有，没有鸟叫虫鸣，唯一提醒她自己还活着的除了光，只有淡淡的似有若无的风。

当崖缝上又换了三次月光时，楚怀瑾觉得自己再也走不下去了。

她太累了，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在重叠又融合，她跌坐在地上轻喘着。

有声音在她耳边轻声说，要不就这样算了吧，你那早就撒手人寰的娘还在天上等着你呢，你可以跟她讲大哥楚怀远，小妹妹楚怀壁，娘听了你讲的故事肯定会很高兴的……这长长的路根本没有尽头，永远也走不完，不如趁早放弃……

母亲去世的时候她才三岁，早就没什么印象了，但她却仿佛听见了母亲扶着她学走路时的轻哄，看见了自己第一次叫娘的时候她惊喜又慈爱的眼神，还有娘在生妹妹时声嘶力竭的喊叫声。

她想娘了。

她努力想看清眼前模糊不清的娘的脸，她想抓住幼年时那份转瞬即逝的关于娘的记忆，就像抓住她这被病痛、被身份所束缚的人生。

但是她什么也抓不住。

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楚怀瑾的头沉沉垂下。

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想的还是，希望哥哥不要生她的气。

——

等到楚怀瑾再次醒来的时候，最先感受到的，是耳畔泠泠的水声和丝丝的寒意。

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没有死……身体还有意识，是有人救了她吗？

这是她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

眼前一片黑暗，身下好像不是干燥的泥土，而是坚硬的石块，不知她此刻身在何处？

楚怀瑾十分吃力地坐起身，这才发现眼前是被蒙上了东西，还没等她有别的动作，一个十分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别动，”声音的主人向她靠近，楚怀瑾有些慌张，一下子就抓住了那人的小臂，但她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根本无力阻挡，而那人却迅速向她嘴里喂了什么东西。

“这个是御灵果，你吃下它，身体就能恢复。”

果子在嘴里骤然绽开，丝丝清甜的汁液滑进喉咙，很快，楚怀瑾就感觉到胸中一阵暖流流向四肢百骸，身上变得暖洋洋的，神志也清明了许多。

“我发现你时，你正因体力不支和饥饿晕倒在山崖底下，我猜测你或许许久未见强光，如果放任你的眼睛不管就把你带到这儿来，我怕你的眼睛会出现问题。”那人的声音抑扬顿挫，十分悦耳，说话也十分清晰有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