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刻,林海平方才真真正正地审视起面前这位离家六年,离经叛道的儿子。
六年时光洗去了林子舟身上的浮躁和陌生,留下的只有一个洗尽铅华后,哪怕跪倒在地依旧挺拔的脊梁。
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思绪在林海平脑海中翻滚,最终他开口问道:“在外六年,你学到了什么。”
林子舟抬起头,拭去额头流下的鲜血,回答道:“受人指点,大彻大悟,特此前来认错。”
“是吗,那一切就等葬礼结束吧。”
说完,林海平高大的身躯顿时矮了下去,脚步缓慢地走出了祠堂。那坚实的脊背此时却显得如此苍老。
目送林海平离去后,林毋维先是恶狠狠地刮了林文武一眼,后赶忙拉起林子舟,掏出怀里的手帕给林子舟擦拭伤口。
“二哥倒是没想到,性子那么刚烈的你竟然会主动认错。”
林子舟淡然一笑:“浑浑噩噩度过六年,如今才选择认错,算是很晚了。”
翌日。
林王府的葬礼没有众人想象中的大张旗鼓,虽然隆重,但没有刻意惊扰周遭居民,却不曾想民众自发前往街道送别林王的父亲,世人都说林海平深受平民爱戴,果真是名不虚传。
送葬人员中除了林王府亲属,林海平谢绝了许多借此前来送礼的京城官员,只留下了同老父身前交好的老友以及皇室。
其中身份最显赫,也是最神秘的来宾还属当今圣上,启明帝谢毕躬。
谢毕躬乔装打扮,站立在林海平的身旁,肩上扛着林海平父亲的棺木,陪同着自己征战沙场十几载的兄弟走着最后一段路。
肩扛棺椁的谢毕躬看出了林海平的复杂情绪,当即开口问道:“怎么,儿子归家反倒让你忧愁起来了?”
“臣惶恐。”林海平回道,“只是短短六年,性格想法竟会发生这般大的变化,让臣难以理解。”
谢毕躬直视前方,“想来定是有着非凡的遭遇,这算是你的福气,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陛下圣明。”
就在二人交谈之时,蜂攒蚁集的人流中忽然传出了纷乱嘈杂的惊疑声。
还没待他们反应过来,一柄小巧的飞镖已经直冲谢毕躬而去,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跟随葬礼前行的人流中冲出两名身着麻衣的男子,奋力甩出手中长剑,将飞镖打落。
“有刺客!”
此言一出,全场沸腾,本来还算整齐的葬礼队伍瞬间变得杂乱无章,行人互相推搡,都希望早点抽出身子,逃出生天。
而隐藏在房屋、人流中,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的飞鲤司显出了自己的踪迹,井然有序的将谢毕躬和林海平保护了起来,很快便准确捕捉到了此次行刺的两位刺客。
二人此刻正站在屋檐上,周围十几位飞鲤司将其团团围住,却不料二人视重围如无物,把玩着手中金黄色的手刺,游戏般突破了飞鲤司的包围,直冲谢毕躬而去。
被轻而易举突破的飞鲤司众人大惊,赶忙回身追赶,同时口中大喝:
“鹏堡!金喙刺客!”
众人闻言大惊,飞鲤司指挥使更是回头面带急切地看向谢毕躬:“皇上,请速速移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