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慕溪,跑到二楼阳台,寻了张小木椅坐下。
点开手机,微信置顶的爸爸妈妈都在一个小时前给她发询问上学的事。慕溪一一回应她很喜欢五中,她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又给哥哥打去电话,那边响了很久才接通。
“小溪?怎么啦,想哥哥了?”慕子煊那边的声音还有些吵。
慕溪说:“哥哥,小溪想跟你说个事。”
自家妹妹很少用这种严肃的语气跟自己说话,慕子煊往外走,隔绝了那喧哗声,“你说。”
“小溪想从明天开始,自己去上学。”
慕子煊那是十万个不同意,即便她快成年。
慕溪继续说:“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以后都不跟你说话了。”
她决定好的事没什么人能动摇,即便是她的亲人。
她只想在她们面前表示自己可以保护自己,她已经不是那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小屁孩了,更何况,哥哥也还在上大学,而且家里那条路和她去上学的路根本不是同一条,他还要一大早出门送她。
他太辛苦了,她很心疼。
慕子煊深知妹妹性格,空气凝滞两三秒,他妥协了,“行。”
慕溪笑着和他聊了些学校的事,挂了电话,无所事事,便去手洗校服,留一套明天要穿的礼服没洗。
晚饭过后,奶奶去对面家串门聊天,慕溪感受微风轻抚,走出家门去散步。
黄昏下,行人们均有自己目标的地方,在不停地走,唯有那个走走停停的女孩,时而捡起地上的垃圾扔垃圾桶里,时而欣赏路边的花花草草,风吹过她的秀发,清新的花香味扑鼻而来,这样的她给人一种恬静的模样。
*
偏僻的小巷子里,微弱的街灯半照着最边缘的角落,垃圾遍地都是,一片狼藉之中,背光角落的墙上,还有几滴在滴落的血。
“晖哥,我发现你有一个毛病。”小九淡淡的说。
叼着烟的少年将烟头踩灭,擦着手背上的血迹,用舌头顶着口腔,“这种煞风景的话就别说。”
小九大着胆子提:“你对女生一直是可撩不下心也不给名分的状态,这样的你很难交到女朋友的。”
少年将地上的顽强没摔碎的护平安的玉佩捡起,用没有沾血的手臂去擦拭玉佩上的灰尘,“你怎么和陈牧延一样这么关心我的事?”
小九又递了两张纸巾给少年,见少年没接,硬要听他的回答,他不敢说,说了就死定了。
少年用染满血的手撩着头发,发丝上染上些些的血,看起来更像个死神,死死盯着小九。
小九垂头,恨不得今天没来,也恨不得给自己俩巴掌,什么话不提,偏要提女朋友的事。
“因为您父亲,他派人找过我们,他要挟我,说如果你不回去接受他的安排,他就不放过我们这些人。”
小九声音带着些后怕,“陈哥家境原因没有被威胁到,可是我们还得……”
顾靳晖抬手,让小九不用说了。
他那个父亲本都不管他的,不知道哪个人在他父亲面前提他职中数学竞赛第一名的事。即便他现在已经是个又痞又烂的学渣小混混了,他还是又想继续控制他,甚至从他身边人下手。
可他,又怎么会如他所愿。
“放心,你们绝对不会有事,你们的爸妈那份工作也绝对不会失去。”少年的声色淡淡,带着强硬的坚定。
小九也知道,晖哥是坚决要和顾先生斗,站在朋友的情分上他肯定希望晖哥能赢,但站在家人情分上,他希望晖哥能回家,接受他父亲的安排。
少年将玉佩戴回脖颈上,往更偏僻的巷子走去,没有理会还在原地的小九,也没有喊他一起走。
*
慕溪是越走越远,直至经过一个小公园,看到远处的人们都坐在草坪上歇息,互相依偎望天空,聊身边的事,她跟着同感幸福笑笑,想往回走。
只见,那不远的柳树之下,少年正坐在泥土地上吸着烟,他的身边没人,秋风吹过,将他的校服吹得阵阵起波纹,他的额前碎发也被吹得凌乱,整个人稍显落寞。
他抬着脑袋,目光一直在斜侧上方的天空。
慕溪两手插衣服兜里,缓慢走向他。
那一阵专属于她的奶香味扑鼻而现,少年没动,更没理她。
慕溪怔然,眼前的他,额头上染着少许的血迹,吸着烟的手背上更是有一道破皮的伤痕。那伤痕上还滋着血。
“你怎么—”
少女的声音随风而起,语调温柔似水。
她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少年终于收目光,神情吊儿郎当,目光依旧很冷。
“离南中的人远点,还记得吗?”顾靳晖淡淡道。
他也在暗指他自己,慕溪点头,却也摇头,“你手背有伤,你发现了吗?”
顾靳晖瞧了眼手背,不在意的又吸了口烟,将烟雾吐出后,才说:“死不了。”
他以为这么说,她就会自讨没趣离开,没想到她没走,更没离他远些。
他看了半会眼前的女孩,她就这么站着看向天空,风已经将她的碎发吹乱,她缩了一下肩膀,似乎有些冷。
“你不回家?”顾靳晖问。
她等个半天,就是等他开口说话。顺着他的话,慕溪把目光挪到他脸上,径直蹲着,两手交叠在膝盖上,说话的态度仍怂又带点小心翼翼:“你打架了?”
她在学他的语气说话,顾靳晖感觉出来了。他将烟头掐灭,浅皱了下眉,“怎么,你也想跟我打?”
慕溪很想怼一句,你看我是打的过你的吗?
少女笑笑,笑得有些傻气,也笑得很甜,岔开话题:“我知道烟不能止痛,你等我一下。”
话音刚落她就起身,似乎又怕他会直接走,补充一句:“你等我啊!”
他从来不根据别人说什么就乖乖等待,而且他更讨厌这种莫名其妙的关心,待少女的身影完全看不见,顾靳晖伸手捞起烟盒和火机,往他住的那个房子走。
五分钟后,慕溪拿着医药店买到的外伤药品原路返回,正好遇见要回家的他。
顾靳晖没有注意她的所在,从她的身边绕过而行,慕溪莫名其妙,跟着他走。
映入眼帘的,是他白色校服前后处处沾上了泥土与血,整个人脏兮兮的,那目光依旧带着无视一切的痞气,仿佛面对一切都置身事外,又好像没有人能挑起他的注意。
回家的路上是要经过商业摊。他停了下来走到一家云吞面店前,坐在那雨棚下的位置上。
雨棚挡住了光线,也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