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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萨麦尔之面(下)

以利走向前拿面具时,伊斯哈格拦下他。

「以利,真的……要由你来吗?」

「当然,你看我都快六十了,我这老不死的在这里也只是浪费大家资源。」

「还是……由我来吧,我才不怕死。」

「笨蛋,你说什么傻话?你还有家要顾。你死了,雅各和利百加怎么办?」

「那么,在这村里,比你老的一堆,比你没用的也一堆,凭什么一定由你来?你可是大祭司啊!」

「什么大祭司……自从来到这里,我早就没有身份,只是一个贱民。但是,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的殿下,永远是伊斯哈格教皇,所以我这一生的职责就是守护你,特别是你被推到风口浪尖的时候,我更要站出来。」

「我这辈子失去的东西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失去你……」

「我也一样。」

以利微笑道,便从伊斯哈格身旁走过,接过农民手上的面具。伊斯哈格站在原地,感受着这位老战友从身边离开,内心百感交集。

「戴上面具,把他们都杀光吧。」农民将面具交给以利后道。

「请各位离祭司至少十米半径距离。」难民道。

群众们纷纷退后,只剩伊斯哈格还站在原地。

「站后点!找死吗?笨蛋。」农民说罢,将伊斯哈格拉到后面。

以利戴上面具,面具左右两边伸出两只爪子,抓住他的后脑,将面具固定。在半径范围十米处出现圆柱形状的紫色气场,分开外界与以利。气场内刮起狂风,狂风吹着吹着,便出现了灵魂状的东西在半空飘荡。伊斯哈格凑近去看,才发现那是那三个小偷的亡灵,他们反着白眼,围着以利转。以利突然跪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以利!」伊斯哈格大喊道,并想冲向前救以利,但一接近气场,就被弹飞倒在地上。

「亲爱的!」利百加扶伊斯哈格起来。

以利一睁开眼,瞳孔变成血红色,两边肩胛骨处突了起来,戳破衣服长出了两条一米多的翅膀骨架和少量肌肉,但没有长出羽毛。他的白色祭司服上套上了「半件」黑色长袍(因为只覆盖了半边身子)。最后在右手生成出一把与他个子相若的死神镰刀,而三只亡灵被吸入了他的左手。在这之后,气场消失,一切又回复正常。

「因为不是天使,所以骑士形态还不完全,但是不用担心,实力应该是差不多的。」难民道。

「以利!你还好吗?」气场一消失,伊斯哈格就上前关心以利。然而,以利没有作任何回应,只是站了起来,挥动不健全的翅膀,缓慢地飞走。

「怎么回事?等等,那个方向是……村干部的办事处!」伊斯哈格道。

「骑士会服从戴上面具前被交托的任务,而那就是这位先生说的『戴上面具,把他们都杀光吧。』。」难民指了指农民道。

「那就好!以后我们都不用受压迫了!这都是我的功劳!」农民自豪地道。

反观向往和平的伊斯哈格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马上往村干部办事处的方向奔去。

「亲爱的!」利百加拉着雅各的手想追过去。

「亲爱的,你们留在这里,我很快就回来!」伊斯哈格边跑边道。

纵使利百加还想安置好雅各,然后追过去,但还是被民众拦住。

「夫人,这很危险的,别陪他去疯了。」其中一名百姓道。

「妈妈,爸爸要去哪?」雅各道。

「爸爸去帮忙干点活,很快就回来。」利百加假装镇定地道,但眼睛还是担心地望向伊斯哈格。

「第四骑士,你一定要成功啊!你的后继者将掌控世界命脉。」难民心里道。

两个侍卫在马克的办公室玩西洋棋,两边各放了一叠钞票,其他侍卫和马克在一旁围观,他们神情紧张。

「将军!我赢了!」其中一边的侍卫宣布胜利。

「哈哈,我又赌对了,果然没看错你。还有谁压马丁赢的,过来分钱。」马克数着钞票高兴地道。

「有没有搞错,会不会玩啊?」另一边赌输的侍卫在责怪输家。

「好了好了,午休时间到此结束,回去站岗吧。」马克分完钱后道。

输钱的侍卫垂头丧气地打开门,但一开门就遇到一个戴面具,拿着大镰的人站在门口。

「喂,你哪位啊?今天万圣节吗?装死神也装得像一点吧。你看你黑袍穿一半,翅膀连羽毛都没有,经费不足吗?」侍卫嘲笑道,其他人也被逗得哄堂大笑。

就在众人仍嬉皮笑脸时,「唰」一声刀刃划过什么东西,众人的脸上突然感到湿润,他们睁开眼睛看,最前的侍卫人头落地,在他身后的人们脸上沾满了血。

「拔剑!把他杀了!」马克激动地指着以利道。

「我去呼叫支援。」一名侍卫道,便爬窗离去。

侍卫们接二连三拔剑冲来,但未等他们接近以利,就被攻击距离较长的大镰剖腹。虽然以利靠着武器优势接连打赢侍卫,但他很快也被包围。

「你已经无路可逃,束手就擒吧。」马克在坐在沙发上道。

虽然已被六个侍卫包围,但看到马克嚣张的嘴脸,以利的怒气值飙升。他偷偷用左手吸收刚才三个死掉士兵的亡灵,吸收完后,便将左手掌心向上升,六只亡灵从地板中攒出来(三个侍卫和三个小偷),飞向包围他的六人,狠狠地掐着他们的脖子。

「这是什么鬼东西!」马克被吓得不轻,翻过沙发和窗,不断逃亡。

侍卫们努力地挣脱着,但不论用剑斩,还是用手抓,都无法触碰亡灵。六个人中有四个就这样活活被掐死,还有两个在拼命挣扎。同时操控六只亡灵让以利元气大伤,不一会儿力气耗尽,亡灵们凭空消失。两个侍卫逮到机会,趁以利还在大口喘气,便拔剑冲上前砍他。殊不知以利反应神速,用大镰挡着两人的剑,稍微向侧转身,刀锋非常俐落地拿下两人首级。

另一边的马克逃出了村子,来到附近的森林,肥胖的身形不允许他继续奔跑,便躲到树下大口喘气。但不过几秒,那耸人听闻的拍翼声传入他的耳朵,他向天上看,果然是以利在上空找他,他马上躲在树荫下,屏住呼吸。

过了不久拍翼声越来越小声,以利也从马克的视野中消失。他松了口气,便从树荫下走出来。然而才走几步,以利就降临在马克面前,马克吓尿了,马上掉头走,但以利立刻伸直左手,对准马克,一只亡灵飞向马克,掐住他的脖子。

「饶……饶了我吧。」马克含辛茹苦地吐出这几只字。

以利走到他面前,摸了摸他的头,便用大镰把他双眼挖出来。

「啊!」马克痛苦地惨叫,盖住双眼。以利嫌他太吵,把舌头也割下来。

最后马克被折磨至死,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器官是完整的。

「以利!以利!」伊斯哈格在村干部办公处附近呼喊着以利。

沿途遍地尸体,在干掉马克之后,又来了一队支援兵,但还是被杀光。

正当伊斯哈格想绕过一具尸体前行,他的脚踝突然被抓住,原来那士兵还未死透。他把伊斯哈格绊倒,便拔剑扑了上去。

「去死吧!叛乱份子!」士兵喊道,便举剑砍向伊斯哈格,但又突然停下来,瞪大眼睛看自己的腹部,一把小刀插了进去,然后又将其拔出来,血如泉涌从腹部流下来,全部落在他身上。伊斯哈格留了后手,带了难民给他的小刀。士兵倒下,因失血过多而死。

「对不起,对不起……」伊斯哈格摸着士兵的尸体,崩溃地道。

伊斯哈格在一间木屋的门口前找到以利,他脱掉面具,靠着木屋坐下。

「以利!」伊斯哈格边跑边喊。

以利双目无神地看着他,但仍然保持微笑。伊斯哈格走到以利身旁,以利差点倒了下去,伊斯哈格马上蹲下扶着他的头和身驱。

「想不到,也有一天要由您来照顾我。」以利苦笑道。

「以利撑住,我现在带你回村找医生。」

「殿下还是那么天真,我的阳寿被吸干,找谁都没用。」

「那回去找那个难民,他说不定有办法。」

「不用了,已经没救了,我能感觉到。」

「对不起,以利,我这辈子亏欠你太多了……」

「我看着您长大,陪您玩乐的时光是最快乐的。即使到后来,您与伊斯梅决裂,我也坚决与您为伍,就算之后过着落泊的生活,我也没有后悔过,因为您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现在能为您而死,死在您的怀中,我没有遗憾。」

「不行,以利,你不许胡说,你不能死……」

「答应我殿下,将这面具传承下去,不能让救赎派的子孙后代受欺压。」

伊斯哈格点头答应,便接过面具。

「再见,殿下……」说罢,以利躺在伊斯哈格怀中,闭上眼睛,安祥地离开人世。

「欸,以利!你别吓我,给我醒来!醒来……」伊斯哈格哽咽道,一串串泪珠掉在以利脸庞上。

伊斯哈格把以利的尸体抱回村子。雅各从远处就看见爸爸的身影,便冲了上去。利百加看到伊斯哈格抱住一个人,就察觉到不对劲。

「爸爸!爸爸?」雅各走到过去也发现爸爸不对劲,他强忍泪水,悲痛欲绝。

「以利叔叔,怎么了?」雅各好奇地道。

「雅各听话,先回到妈妈身边待着。」伊斯哈格故作镇定地道。

雅各见爸爸不太高兴,就乖乖回到妈妈身边。

伊斯哈格把尸体带到农场,见到农民便上前质问:「那个难民呢?」

「喂喂,冷静点,他被关进粮仓里,有手下看着。」

农民带伊斯哈格到粮仓,伊斯哈格心急如焚,这是拯救以利的最后希望。

「打开门,把难民放出来。」农民道。

两个手下把门打开,便把难民叫出来。

「喂,可以出来了。喂!有听见吗?」

呼叫多声难民仍未出来,四人开灯走了进去,却发现空无一人。

「你们两个怎么看的?这点小事也做不好吗?」农民训斥道。

「不可能,我们一直把守大门,里面也没有让他逃走的地方。」

「别找借口,就是你们的错!」

「对不起,是我手下的疏忽。当然我们可以帮你把他埋了,起个坟墓。」农民转头向伊斯哈格道。

「不用了,你们也收拾包袱,准备走吧。中央军很快就来。」伊斯哈格道。

「什么!」

回到家后伊斯哈格终于忍不住,抱着利百加大哭。

「陛下,克里科夫市以东二十多公里的边疆村落也发生了动乱。」黑胡渣将军向伊斯梅禀报。

「什么!哪不就是皇兄所在的村落吗?」

「正是。他们把村干部都杀光了。」

「立刻派一个师的中央军屠村,生擒伊斯哈格,其余格杀勿论。」

「遵命。」

「皇兄,你又干了什么好事……」伊斯梅心想。然后他突然想起,他在地狱看见有牛和三个小偷的亡灵缠绕伊斯哈格。

「早前就听说克里科夫有个可怕的巫师,难道是他……」伊斯梅陷入沉思。

「听我口令!待会进村,见人就杀,除了伊斯哈格要生擒。」黑胡渣将军道。

「遵命!」士兵们喊道。

士兵们破了好几户家门也没有发现有人,直到整条村的门都开光了,仍是空无一人。

「将军,查遍整村,一个人都没有,估计是逃跑了。」一名士兵报告。

「可恶!」

另一边,伊斯哈格带着圣徒们攀山越岭,来到了一个空间比较宽敞的山上。

「真的要住在这里吗?听说这里离首都迪苏很近欸。」一个百姓担心地道。

「不用怕,这里四面环山,他们不好找上来。再说我们已经漂泊快一个星期了,也不能一直做浪子吧。」伊斯哈格道。

至此,救赎派便在这里建立根据地,由建筑工建立了一座小城堡及许多居住房舍,伊斯哈格一家住在城堡,其余百姓住在房舍。拥有「萨麦尔之面」的伊斯哈格重回王位,重新被认可为教皇。然而伊斯哈格认为自己力有不逮,便设立了元老院,分散权力,其中当初推伊斯哈格出来戴上「萨麦尔之面」的农民也争取成为了元老。

伊斯哈格将以利埋葬在城堡地下室的砖头下,并以以利的形象打造了一座石像,将「萨麦尔之面」戴在石像的脸上,石像的手上握住死神镰刀。伊斯哈格把放石像的房间与地下室双双上锁,只有他有锁匙,每天深夜他都会静悄悄走入房间,跪在石像面前忏悔,他的余生都活在懊悔和内疚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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