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炎帝国,蓝星上历史最悠久,最强大,疆域最辽阔的国家。
这个古老的国家和地球上的华夏很像,一直在经历迭起兴衰,无论什么时候都有奸佞小人祸害天下,但最终总是会有能人义士挺身而出,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二者又有一些根本上的不同之处,大炎的「能人义士」可能要稍微强那么亿点点,他们总能带领或帮助大炎爬出低谷,并且迈向更加高耸的顶峰。
千百年来,大炎一直处在蓝星的食物链顶端,国力的龙头地位牢不可破——除了艺术创作方面。毕竟自古以来,大炎的君子们对这些东西一向是嗤之以鼻的。
这种极端蔑视艺术的现象比华夏更为严重,华夏虽然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都认为诗歌等艺术作品是小道,但并不否定这是一种「雅」,人们追求实干的同时也追求着雅,因此华夏古典时代有许多佳作涌出,遥遥领先他国。
而在大炎,这种盲目追求实干思想的作风自古有之,这件事要从蓝星的第一个统一王朝——庆朝灭亡说起,蓝星版庆始皇赢华无疑是一位「先辈」,他带领当时最弱的庆国扫六合,开丝路,建立不世之功,而且没有犯透支民力的错误,使得百姓安居乐业,大庆强极一时。
但赢华死后短短一百余年,大庆就在全国各地爆发的起义中灭亡了,史家结合种种资料,认定这是因为大庆贵族整天好逸恶劳,不是开诗会就是开银趴,只谈风月不做事,所以国力江河日下,加上对百姓压榨过大,直接引爆了民愤,NND,敢这么玩,你不寄谁寄?
于是学者们经过探讨得出了一个结论,要务实,不要娱乐,就连赢华那样的圣皇都带不动一群玩咖,你还能比圣皇更牛逼?因此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就连写个文章都必须带有歌颂务实及咏志的属性,否则就是政治不正确,是典型的消极思想。
后来大家终于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日子,毕竟整天不是工作就是工作,就连休沐的日子去踏个青都可能会被攻讦玩物丧志,平时两个士人好哥们坐在一起,你想聊点风花雪月美食民俗,结果对面开口就问你对朝廷昨日颁发的新政有何见解。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我们要放松!我们要娱乐!
于是大炎这才开始出现一些单纯咏物咏情的诗歌文章,在经过几代激烈的辩经后,保守派士人和革新派士人终于达成了共识,大家承认华美的文章与诗歌也是有其意义所在的——但仅限于文学性极强的那种,谁要是敢自降身份,去写一些小说戏曲什么的,那就等着被开除君子籍吧!
这句开除君子籍绝非一句玩笑话,在大炎可不是你读了两天书就可以自称君子的,而是要经过真君子的举荐,由朝廷考核,证明你的确是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才能成为君子,这可都是要登记在册的。
如果你做出了什么『有辱斯文』的事情,分分钟给你踢出群组,所以在以前的大炎,『枉为君子』是一句非常恶毒的话,放在以前双方那是不见血不罢休的。
什么?你说这无法理解?那我转换成地球概念举个例子:“你这红旗下的败类!简直是枉为红色主义接班人!”
不过说到底,君子也只是一个单纯的荣誉称号。虽然很久以前的朝代有律法明确规定,某些事情只有君子能做,比如只有君子才能入仕和佩和田玉、佩礼仪用长剑什么的。但自从天河帝国之后,就没有法律规定只有君子才能入仕了,发展到今天,君子已经取下了各种刻板的枷锁,可以被允许和普通人一样有喜怒哀乐。
即便如此,君子作为一种官方承认的「贤者」,其德行和文化水平是必须经过验证的,尤其是经过五十余年前的「寒露事变」后,对于君子的认证更加严格。
周姨的丈夫就是一位登记在帝国名册的君子,涂君钰叫他翟叔,全名不知道,毕竟在无法直呼其名的情况下,很少有人会去探究长辈的全名。只是偶尔听人说起,这位翟叔即便在君子圈里也是属于最秀的那一梯次,虽然不怎么显圣于大众面前,但在内行人的圈子里,没有谁不认可他的渊博学识。
涂君钰一直觉得这位翟叔很难应付,虽然翟叔对周姨带的孩子们都很好,不止通过言传身教,将自己的知识全无保留的教授,也从不吝惜自己的关爱,但他的爱总是带着一种大炎古典君子特有的冷肃,像是死板严格的老父亲。
此刻涂君钰就坐在这位君子牌老父亲对面,两人面前摆着张空碗,各自倒了一杯酒。
相对无言,涂君钰刚才硬着头皮敬了翟叔一口后,两人就维持着这种沉默的气氛,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涂君钰用眼角的余光撇了眼坐在自己身边的柳菁,这位米虫小姐一如既往的只懂埋头炫饭,周姨正坐在她对面,满脸慈爱的给她夹菜。
「大炎粗口」的,当个傻子真好啊,压力全在我身上了,虽说今天貌似就是来批斗我的。涂君钰大致能猜到翟叔从京城飞奔回建宁的原因,毕竟当初把他介绍给龙骧文学网的就是翟叔,这必然是昨天某人告的密,手段有点下作了啊,胡编辑同志!
“今后有什么打算呢?”沉默良久,还是翟叔先开了口,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严肃,明明是在闲话家常,却给人一种坐在会议厅里谈大事的错觉。
“就是......先不打算写小说了。”
“我就是问你不打算写小说之后有什么打算呢?”翟叔拿起杯子小嘬了一口,接着道:“我不是来责怪你为何放弃了写作,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什么也于事无补,重要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你如今还不满20岁,总得找点事情做吧?”
“翟叔说的是,其实,我打算之后开一家店铺?”涂君钰小心试探着回道。
“店铺?具体是什么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