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宫女强辩了一句,却也知道郑盛的提醒实是出于好意,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没接郑盛的,而是抽出自己的手帕,将纸包小心地裹好,放到胡床前的几案之上。
贵妃默然扫了一眼,并未开口。
郑盛趁机指着手帕,向她解释自己那句昨夜有贼之语的意思:
“昨日我因病告假,并未上值,因此并不知道娘娘殿内闹贼之事。
“晚上我起夜时听到屋外院中似乎有人走动,今早在门前发现了这张纸。
“我虽认不出纸上残留的是毒药,却听人说起过砒霜用火烧烤时会发出蒜臭味,拿回屋内一试,果然是砒霜!
“宫内携带毒药者,必是贼人无疑。”
“小小宫奴,竟有如此心机和口才,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贵妃自胡床上直起身来,从几案上取了柄小银叉,叉起水果盘中的一枚剥了皮的紫葡萄,却不放入口中,而是看着葡萄的汁水顺着叉柄流下,口中发出感慨之言。
语气却不带一丝赞赏,反而森寒逼人。
“小奴哪敢在娘娘千岁面前耍心机,全是实话实说。”
郑盛被贵妃话中的隐含的反讽弄得心头一紧,却又不知她为对自己恶意满满,只能陪笑着回话道。
“实话实说?”
贵妃把葡萄送入口中,一边咀嚼一边眼含深意的看着郑盛。等咽下口中食物后,依旧是语带嘲讽地说道:
“即是实话实说,你能不能再说说着看,这携带毒药的贼人是谁?”
“这……小奴不知,不敢瞎说。”
“我这明辉殿两三百人之中,只你一人能发现贼人线索,可见你是个心思缜密之人。不必藏拙,大胆说,你觉得贼人是哪个!”
这贵妃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她的语气,倒像是笃定郑盛知道谁是贼人,如同审犯人一般在问他的口供,就差说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八个字了。
郑盛在脑海中反复翻找前身对贵妃的记忆,却只有正常的请安问候画面,两人甚至从未有过交谈。再仔细回想了一遍昨晚的经历,实在是找不出自己哪处踩到了贵妃的雷区,以至遭到她的处处针对。
按说前身一直勤恳敬业,不说在她眼中有好印象,总不至于是暗怀奸诈的心机小人之流啊。
如果是因为察觉了自己对她指斥不敬的举动,也不必如此阴阳怪气,直接拿下治罪又不费事。
除非……
她真的笃定自己知道谁是贼人,甚或是和贼人一伙的。
心念电转之间,郑盛决定先试试能否转变一下贵妃对自己的态度,从眼前这种被动的局面中争得一线转圜的余地。
迎着贵妃逐渐凌厉的目光,他定了定神,从容开口道:
“娘娘,小奴此时虽不知贼人是哪个,但有他遗留的线索,请给我几天时间,我必替娘娘将此人查找出来。”
“你还有查案的本事?呵,真是让人惊喜。”
“小奴未学过查案,只知全心为娘娘办事。宫内能接触毒药之人少之又少,再通过纸张的质地溯寻其出处,细细排查,想必能有所得。”
“全心为我办事?”
“投毒乃是大案,贼人在宫内或有内应,且纸包内砒霜已被使用,须得尽快查出被投放到了何处。娘娘若信我,请让我出一份力。”
贵妃眯着眼看了郑盛半晌,突然勾起嘴角,淡淡一笑,道:
“我自是信你。也罢,你且领个宫内司行走的兼差,去查查这个贼人,让我看看你能查出个什么结果来!”
宫内司隶属在皇城司之下,负责后宫之内的安全,是货真价实的大内密探。
郑盛心中一喜,倒不是因为大内密探的身份,而是因为自己终于从眼下莫名其妙的危局中赢得了缓冲之机。
“谢娘娘,小奴绝不会辜负娘娘的信任。”
“姑……娘娘,让我也一起查案吧!”
自将手帕放到几案上之后就一直默然旁观的绝色宫女,突然开口道。
“你凑什么热闹,莫影响了小盛子办事。”
一直用气势逼迫郑盛的贵妃,变回了一开始的慵懒语气,没好气的对她说道。
“我,我替娘娘盯着小盛子办事,以免他懈怠了。”
绝色宫女大眼睛瞪着郑盛,说完之后又上前拉扯着贵妃的衣袖,小声央求道:
“我入宫来就是替娘娘分忧的,让别人办事我不放心。”
“好好好,你也和他一起查,我答应了。”
“谢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