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风一软,孙提举就顺势停下了脚步。
两人心照不宣地略过刚才的口头交锋,坐在桌旁喝起了茶。
“方才孙兄话中有未尽之意,不知……”
“嗐,这不受刘公公所托,来给高兄带几句话吗。”
“刘知事?孙兄怎不早说!刘公公有何指教,在下洗耳恭听。”
“刘公公说:陛下想看下面的人演戏解闷,大家尽心表演就是。小打小闹没什么,绝不能涉及陛下,也不可干扰外朝,若是玩弄阴谋让人揭底见了光,谁也兜不住!”
孙提举拱拱手,一口气说完刘睢的指示,随后再不逗留,站起来意味深长的看了高都知一眼,转身扬长而去。
高都知坐在桌前,反复思量着他的话。在这初秋的天气里,身上却已大汗淋漓。
良久,他一咬牙,恶狠狠的在心中给自己鼓劲:
不怕,只要那小子一死,再毁尸灭迹,谁人知晓之前的谋划。
大不了把参与之人也灭了口,几个义子而已,宫里多得是想认我作义父的!
贵妃那边,想来更不会对王总管和碧云手下留情……
嗯,此事毫无风险,稳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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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盛不知道高都知正发狠要将自己毁尸灭迹。
他只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想让自己死。
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一线生机。
据说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因此他一回到自己房中,就开始为接下来的逃亡做起了准备。
首先是钱。
即使是在和平盛世,钱也是必不可少的。
原主这些年略有积蓄,足够短时间内生活所需。
其次是衣服。
出宫之后如果依旧穿着显眼的太监服装,不过是给人当靶子。
换套不显眼的衣服,是隐匿行踪的必要之举。
接下来是武器。
截拳道虽带了个拳字,却不囿于肉搏,使用武器可以更高效地杀伤敌人。
宫内司有制式佩刀,但估计不会给自己配备,先拿原主的解手小刀凑合着用。
有就比没有强!
最后则是身份证明和通行符牌。
这两样倒不必操心,出宫时自会配发,且作为见多识广的现代人,仿制起来并无多大难度。
他凭着原主留下的记忆,将必需之物逐一备好。正在检查是否有遗漏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妥善收好物品,开门一看,见十几个宫内司的亲卫太监正堵在院门口处。
此时已是辰时末刻【8:45】,大部分住在院内的太监都在上值,也有一些昨夜值班的刚刚睡醒。
宫内司亲卫拦着这些太监不让进出,并强行上前搜身。
引得院内太监纷纷抗议。
两边正纠缠时,亲卫中已有人注意到走出屋外的郑盛。
立时就有数人围了过来。
郑盛心中一紧,差点拔刀相向。
千钧一发之际,脑中闪过之前被自己烧掉的肚兜。
他保持着随时暴起的警惕,努力放平语气,看向为首之人,问道:
“可是高都知寻我?”
这为首的亲卫三十来岁年纪,身为太监却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头发眉毛胡子一律没有,丑出天际。
他就是高都知义子中名为金桥的那位。被郑盛一问,怔了片刻,才瞪着眼睛粗声说道:
“没错,义父正在值房等你。不过我先得搜搜你的身上是否藏了贼赃,这也是义父的命令,谁都不能例外!”
说完,伸手就向郑盛身上摸过来。
郑盛强忍着动手的冲动,任他将身上所携之物逐个查验。
在此期间,另几个亲卫已闯入他的房间,随即从屋内传出桌椅挪动碰撞的声响。
“为何身携利器?”
钱不犯禁,替换的衣服已贴身穿好,通行符牌等着配发,都没什么可疑之处。
藏在腰间的解手小刀却引起了金桥的关注,拿在手中质问道。
“这也算利器么?昨日午饭,小灶上配了苹果,皮有些厚。我想着今天没准还有,因此带了削皮的小刀。”
郑盛淡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