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金桥和碧云的惊惧沉默,高都知举着废掉的双手,厉声嘶吼。
自认万无一失的杀局被郑盛轻松化解,所产生的巨大落差感,令他无法承受。
再加上断掌处那超出忍耐阈值的连心剧痛,如同在他的脑海里引发了一枚爆弹,迅猛地摧毁了他的神智。
他被刺激得疯了。
眼前并非事实,一切都是梦境!
即使陷入疯狂,他仍本能的逃避着失败的现实。
而杀死造成这一切的源头——郑盛,则成为他此刻扭曲混乱的脑海中,唯一清晰深刻的意念。
当然,他清醒时也是一心要杀死郑盛的。
区别在于疯狂状态下他放弃了任何策略。
张开双臂,直直地向郑盛扑了过去。
若说之前他的形象与奔波儿灞相似,现在则变成了从地狱中爬上来的厉鬼。
郑盛不知他已疯掉,但面对如此丑恶之人,又是谋害自己的罪魁祸首之一,自然毫不留情。
银芒闪过。
高都知的颈部也现出一道血线。
他喉中嗬嗬几声,向前绊倒在银桥的尸体上,很快就没了动静。
另一边。
各自断掉一条右手,让碧云和金桥认识到自己的武功与郑盛的差距。
他俩没有像高都知那样钻牛角尖,而是趁着郑盛对付高都知的时候,悄悄向房门处摸去。
然而高都知光速白给,让他俩彻底坐蜡。
逃也不是,打也不可能。
只得尴尬地站在原地,惊惧地看向郑盛。
“呼——”
郑盛长吁一口气。
随着危机的解除,肾上腺素的作用逐渐消散。
心理上的不适感开始显现。
前世和人动手切磋,偶尔也会有失手将人打伤的时候。
但眼下,毕竟是亲手夺去了两条鲜活的生命。
可转念一想,随即释然。
哪怕是在前世,杀死对自己拔刀相向的人,也属于是正当防卫。
这个不知正义何在的世界上,若不举刀反抗,岂非只能做待宰的羔羊。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我当杀之!
念头通达。
笼罩在他身上的一层无形煞气也随之消散无踪。
噗通一声闷响。
之前对他强行搜身,又在赶来此地的路上一路拘束着他的金桥,突然跪倒在地。
假如时光能够倒流,他发誓自己绝对会像对待祖宗一样把郑盛供起来。
可惜木已成舟,一切都无法挽回。
如今小命操在别人手上,不得不屈膝求饶。
“求盛公公饶小的一命……小的愿做牛做马,任公公驱驰!”
金桥叩头如捣蒜,大光头磕在地上,转眼就血流满面。
“唔——”
郑盛见了他头上的血,心里又有些不舒服。
他看了眼仍然站在那里的碧云,用目光询问她:
你看人家都跪下给我磕头了,你呢?
碧云似乎读懂了他的意思,缓缓蹲下身去。
郑盛本以为她也要向自己磕头求饶。
哪知她伸出那只完好的手,拾起刚才掉落在地上的匕首,抬头看了郑盛一眼。
怎么着,你也觉得你能反杀?
郑盛心中暗哂,正准备迎击,却见她转身挥动匕首,瞬间抹过金桥的脖颈。
金桥怒目圆睁,不敢置信地回望向碧云,但是随着血液的飞速流失,很快就向前栽倒,屈辱地跪地而亡。
好狠的女人,不愧是夺去原主性命之人,也算是杀过他一次!
郑盛刚才面对刀光剑影时都不曾变色,却被她的操作弄得不寒而栗。
“妾愿给盛公公做牛做马,只求公公饶我性命!”
碧云杀完人,脸上神色就像割了茬麦子一般毫无波动。她并没有起身,而是顺势跪倒在地,深深埋下头颅,将刚才金桥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