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才十四,再过两年,可怎么办呢。
白露偷笑,暗戳戳得想:只怕不好说婆家。
这话她只敢在心内嘀咕,可不敢说出去。
四姑娘最不爱提婚事一事,好似成婚就如要了她的命一般。
她这位姑娘啊,只恨不是托生在长房里。性情爱好,倒与已故的陆老太爷颇为相似。
星禾正在书斋里捧着书看得津津有味。她身子才好利索些,左右闲着无聊,看看书也能打发打发时间。
这书斋原是祖父的,祖父逝世后留给了长房。
没办法,谁让她爹与叔叔都不爱看书呢。
自大伯父迁了云州府少尹后,大伯母赵氏与二哥哥三姐姐也一同去了,书斋便空了下来。
紧挨着的隔壁,是邻居家长年无人居住的院落,所以这书斋尤为清净,星禾无事时便躲进去。
祖父生于农家,早年跟着赤脚大夫学过几年医,旁学杂收,故而收藏了不少书籍。或山川游记,或风土人情,或珍馐制膳,或经方草药,可比绣花点茶有趣多了。
李氏最初是不同意的,哪个闺阁女子会学这些?
后来也渐渐想通了,禾儿姿色平平,家世也一般,性子又内敛,又没个兄弟依靠,将来多半是嫁个普通人家。
说不定凡事还要自己动手操持。她多学一些,于困苦之时也能多一些计策。
索性放开手由着她去。
星禾如鱼得水,若平日里无事便泡在书斋里,一待便是两三个时辰。
奇怪,只是今日,总听的外面叮里当响的。
待用过晚膳回到霁月轩已是戌时二刻,院落里收拾得妥妥当当。
几个小丫头聚在一处翻花绳玩儿,白露是个闲不住的,正凑在灯下给星禾做衣裳。
"这才春日里,你倒急着做夏日的衣衫了,也不嫌累的慌。"
见主子回来,小丫头们登时散了,烧水的烧水,斟茶的斟茶,铺床的铺床,各自忙去。
白露放下针线,伸个懒腰。她八岁便跟着星禾了,名为主仆,情为姊妹。
“哪里是为做衣裳,白芷新教了绣花的花样,我绣了这半日,头昏眼花的,却远不及白芷的绣工,合该让她在家里拈针拿线才是。”
白芷是出了名的手巧,梳头、刺绣、厨艺都不在话下。
她年纪小,说话声音总弱弱的,星禾喜静,去书斋时总让她陪着。
“原来是拿我的衣裳练手呢,”星禾探头一瞧便忍俊不禁。只见衣衫上绣着两只扑棱着翅膀的鸟儿,呆头呆脑地,倒像是两只鸡。
白芷净了手,“好姐姐,你且歇歇。我来服侍姑娘洗漱。”
夜渐渐深了,霁月轩里一片寂静。外间伺候的小丫头打了个哈欠。
星禾搁下书,“睡吧。”
白芷放下帘帐,吹了灯。一缕青烟袅袅袅袅地散成飘忽不定的模样,一如她的思绪纷纷扰扰,总没个头绪。
白日里忙着各种事情到没空。到了夜间万籁俱寂,反倒想起庙会上见过的那位青衫男子。
萍水相逢,也不知还能否再见?
翻了个身,星禾正要睡去——外面传来一片嘈杂之声。
“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