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说,二房的两位姨娘也只认这一个主母呢。
只她们身为姨娘,连儿媳都算不上,一时也不敢轻易搭话。
星禾转头去看,母亲的面容隐在烛光下,看不出来是悲是怒。
也许什么都不是,这些年除非祖母触到了她的底线,凭是什么事,母亲都能隐忍而下。
可这些委屈,本不该她受的。
“祖母!”星禾豁然起身,含着笑撒娇道:“我在书房读过祖父当年的札记,他早年在琴川时,还曾爬树去摘酸枣?”
提起过世的陆老太爷,陆老太太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来,仿佛是在回忆当年的旧事。
“那时我刚有了你爹,吃不下饭,家里又没有钱,你爷爷便去树上给我摘酸枣吃,衣裳都让树枝挂了好几个洞。我爱吃的,他都记着——”
话音戛然而止,她面上的笑容略微僵硬,慢慢觉察出方才数落李氏的话似有不妥。
星禾陪着笑,恬淡自然地开口,“那时候日子艰难,是祖母努力攒了钱给祖父科考,祖父当了官也未曾忘记。
后来家境好了,祖父也始终教导我们莫忘初心,这才是一脉相承,贫贱不移。祖母您说是不是?”
她算是摸透了祖母吃软怕硬的脾气,长房不在,母亲又不屑与她计较,怕也只有搬出祖父才能消停消停。
果然,陆老太太面上有些挂不住,不情不愿“嗯”了一声。
好在陆二爷及时回了府,来荣安堂请安。一家子总算能安安生生坐下来吃饭。
华灯初上,城北的顾府亦是灯火通明。
伺候二公子的丫鬟含青新沏好了茶,放在室内的朱漆描金山水纹香几上。
室内的人并未出声,甚至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含青轻叹一声,后退几步站定。她这位公子啊,生得如九天之上的谪仙,又饱读诗书,待人温和。真真是遍京城里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呢。
只可惜是个庶子,未能托生在夫人肚里。不过,凭着公子自身的学识,日后考了科举平步青云也未可知。
她既有幸伺候公子,日后再挣个姨娘,也算是有个好前程了。
听闻年前老爷已为公子择了几个人选,只是不知定的是哪家姑娘?
此刻,顾瑾瑜正捧着一本?狱典?看得津津有味,再想不到身边的丫鬟在这短短时间里已感慨了数次。
他突然唇角一勾, 眸中倒映着烛光,冲着门外沉声道,“既然来了,怎不进来?”
含青吓了一跳,果见门外一道黑影。
来人轻声一笑,随着“吱呀”一声,推门便走了进来。
“瑾瑜兄,耳力过人啊。”
祁云谦笑着坐在顾瑾瑜的对面,伸手便将含青斟的茶喝了一盅。
含青面色愤愤,却见自家主子递来一记眼神,只得起身将门窗都掩了,退至院外守着,莫让旁人来打扰。
“画呢?”
“丢了。”
“丢了?”顾瑾瑜皱起眉头,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当初是你说陆四姑娘有难,需要这画救急,并说好了今日还我。我才从父亲书房里偷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