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冉冉地从烟囱口往外涌,拉扯出能区别于黄昏的朦胧来。
锗色的瓦片倒映着天空的澄明,屋里渐渐有了饭香味儿。
“好香啊——”
栗淼放下了杯子,眼睛溜转的早就找到了香味的根源。
老太刚揭开了锅盖,锅里白滚滚的嘟噜着浓汤,脸上更是止不住的笑。
抬手间便看到了盯着自己的栗淼,一手拿着木勺,另一只手忙招呼着她们赶快过来。
热气腾腾,白滚滚的雾气曼延开了整个灶房。
迷的那俩狂挥着手来驱赶着。
秋栎随手就打开了灶台边上的窗门,草原傍晚的风这时候来的很是肆虐。
这满屋的白汽刚一打开窗就吹没了,不过,风也顺走了难得的热气,所以秋栎被那老太招呼着又给窗户关上了。
讨论了很久的两人肚子早就饿了,虽然现在还无法判断出结论来。
不过,依当下的种种迹象能推断——
这个老太暂时是没有危险的。
饭桌上,老太随意拿了一个木箱子就坐上了,顺手也帮她们乘好了饭。
“给——快吃吧,看看奶奶做的好不好吃啊?”
慈爱而含笑的脸总是让人拒绝不了,栗淼难以自抑的乖巧的用双手接过了碗,然后马上又带了句“谢谢奶奶”。
碗的上方还飘着氤氲热气,和着浓汤的飘香,栗淼已经按耐不住自己想要吃饭的心情了。
但礼貌让她让老太先动了筷子,看着老太咽下后便极有兴致的夹了块肉。
秋栎小心的观察着栗淼的动作,栗淼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似乎不太懂这方面的礼仪。
窗户的挡板漏风,秋栎正坐着它的对面,好在那风是断断续续的,所以也不会过于太冷。
一大锅浓汤很快被她们解决了,看着快空底的汤,老太满意的笑了。
“家里好久都没这么热闹了——”
“奶奶的家人呢?”秋栎接了话,眼里满是试探。
似乎问中了老人的心事,老太一脸惆怅起来。
“……都去外面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想起来我这个老太婆啊——哈哈哈……”
她说着说着就笑了。
栗淼的心脏一紧,突然间竟很想给予对方一个拥抱,但被人打断了。
“外面是哪里呢?”
秋栎像找到了线索那般,整双眼睛都在发光。
“白原镇。顺着草原一直往前走就是了——”
这老太似乎明白了什么,然而她并没有挽留,只是还是慈爱的看着她们笑着。
秋栎拉住了栗淼的手,栗淼还没来得及与老人分别就被拉扯着出了门。
门被枝呀的打开了,狂风因而一齐涌了进来。
一出门便又是茫茫的绿。
就连那境石也是绿的——
?!
境石!!
栗淼的心脏瞬间像被电击了一下,抖了个机灵后,便顺着境石的光感变化寻着路线。
偏离了,光就减弱,而步入正轨时就是正正好好的绿。
果不其然,茫茫的草原正逐渐的变矮,最后就看见了久违的平原——
各种的尖屋顶和平顶交错在一起,四四方方的栏杆正方清晰的写着“白原镇”。
“就是这了。”
秋栎点着头,眼睛迅速观望着新环境。
稀稀拉拉的从街上的某个角落里窜出来了几个行人,栗淼赶忙上前问道:
“请问你们知道苍云吗?”
苍云是老太的孙子,是老太在饭桌上无意中提到的人。
最靠近栗淼的那个人冷淡的朝着远处的一个方向指着。
“那边。”
“啊——好,谢谢你啊。”
那路人指完就走了,没有任何停下同她们闲聊的兴致,不过腰肢板正的却像木偶人。
着实不太正常。栗淼托着下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咳咳咳——”
突如其来的咳嗽声硬拉回了栗淼的思绪,转过头一看,秋栎紧接着就吸了吸鼻子。
“感冒了?”
“还好吧。”
秋栎的手在空中挥了挥,栗淼无意间瞥见了她脖上的灰斑,指甲盖的大小。
“走吗?现在。”
秋栎有点茫然的看着栗淼此时的样子。
“走啊——就现在。”
栗淼说着就抬脚往前方走了。
那人指的方向过去后是一个小巷子。
那巷子最多两米宽,两个人同行没多大困难。
这天现在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巷子里即使阴暗却也还看的见——
黑灰的瓦堆下是暗红的砖房,巷子就像变成了连接村民们的纽带,竖着一条下去全是带石梯的木门,笼罩着微弱的光线,竟显得莫名的诡异。
阵阵的凉风筱筱的从巷子的那头吹过来了,冰寒刺骨,栗淼禁不住连打了几个冷战,旁边的秋栎也捏紧了衣服。
似乎越往里面走,那寒气就越重。
周围紧密堆着的房屋不知何时起就渐渐消失了。
而一直不变的只有脚下的这条路。
路旁慢慢出现了几棵树,然后这几棵树越走越多,越走越大,直至长满了路的两旁,连成丛丛的树林。
再然后就看到了一大片的林子,而脚下的路也快走到了尽头。
待到她们再往前走一段路后,就看到了一座坟墓。
与寻常的墓碑相比较,眼前的坟墓矮了很多,不过,该有的东西却一样不落。
唯一有些缺漏的就只有那寥寥几字的墓志铭。
坟墓正前方有上香的烂了一半的铜盆,左右两边栽着高矮不一的柏树,暗沉的石头下方刻着歪扭的“苍云”两个字。
没有逝者的遗照,也没有生平事迹,连堆着的石头都是凹凸不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