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朴打个愣,随后反胃的样子,“我尿甜,太甜了受不了。”
长愿看见他的反应,羞得通红,捂着脸说:“呜……都说很难为情了。”
林朴忙搂住她,安慰道:“你瞧,我也是小瞧你了,谁知道你能说出这么硌牙的话。”
“不过说正经的,我怎么看你一点儿也不着急啊,是不是已经把整个地方探查遍了,有了回去的把握?”
“没有。”
“……却是何故?”
“你忘了,天上不是有个直升机。”
林朴想起来了,一个讨厌的家伙,明为关心寻找,实为通缉,搞得两人跟奸夫淫妇似的。因而他们才离开安全的官方游览线路,跑到充满野性的地带来。
“可我觉得那家伙不太聪明的样子,他能找到这么隐蔽的地方?”
“不是还有我爸——”
“等会儿,”林朴找到了漏洞,暗中开心,“谁爸?”
长愿歪头想了一下,给他一拳,“你爸,满意了吧?”
林朴点着头,“我是挺满意的,诶——不知道你爸满不满意?”
“你再这么贫呐,伯父都没的叫。”
“认真的。”
“走一步算一步喽。”
“……”
“臭棋篓子。”
“……”
“你神机妙算,十年都不动一个子儿。”
林朴憋得脸红,半晌委屈道:“老天爷不让我下啊,太缺德了。”
长愿稍一琢磨,便明白这话的本意,“这么多年,没攒下钱吗?”
“你、你家也不看钱吧,等开了房再说。”
长愿无语,觑他一眼,“净想便宜事,你这才是缺德吧?”
“常规操作,常规操作,勿6。”
长愿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你就是没存下钱,又说我们家不看钱,为什么不来追我?”
林朴故意摆出不屑的样子,“我追你?男追女隔层纱,我一问你嫁给我,你马上说‘好的’,一点磨难也没有,那还有什么意思?难道我们现在指望的是,美女预期很低,然后丈母娘到处随便找,然后一点彩礼压力都没有,然后只要喜欢的女孩跟她一追求就OK——不会吧?对,所以我觉得有的时候是,正因为有一定的难度,然后你够它的时候痛苦与此有关,幸福可能也与此有关。”
长愿乐得东倒西歪,“什么男追女隔层纱,我什么时候给你留下便宜白给的印象?不行,你现在问我,向我求婚。”
林朴不太想配合,“这你都能控制的,口是心非也不难,现在问有什么意思?耍我好玩?”
长愿耷拉下脸,不高兴,直勾勾眯眼恨他。林朴自然是不想她难过,便心软地随口:
“你嫁给我?”
她生气的嘴儿弯起笑来,奸计得逞的样子还是显露出来了。
“好的。”她笑着,平平无奇地说。
林朴愣了一下,随后也笑,将她拉进怀里,拨弄着她唇儿说:“你果然便宜白给啊。”
两人这样偎了会儿,林朴在看指头上如血的口红痕迹,听见长愿纳闷:“当时阿信离咱们不远,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再不济,也该听到他的呼唤……”
“怎么过去这么久……好像被全世界遗忘了呢……”
林朴反复看着手指,眉头越来越皱,忽然脱口而出:“不对。”
长愿仍是纳闷:“什么不对?”
“你这次跟我爬山,就是要朋友变爱人?”
“不然呢?”
“你平胸而论,我都摔蒙过去了,你还有心情吓我……你这是人干出来的事?”
长愿笑着指指上面,“那个不高。”
“不高我怎么摔那么惨呐。”
她在他怀里,笑得像个马达。
“我下来的时候你还好端端的。我听见你在叫我,但是太短暂了,我刚发出声音,就感觉撞到了什么,唉唉,那东西……并不算硬呢……”
“嘶~”林朴稍一琢磨,“那东西……八成就是我了吧。”
“唉唉,怎么才八成呢?”长愿有些愧歉。
“另外内两成,是我的脑袋!”林朴攥紧了拳头。
“呜……”长愿在他怀里埋起头,十分难为情,“所以我才给你枕我的肚子啊。”
“还不对。”
“怎么会呢,先生。”长愿夹着嗓子,软言娇语。
“这卫生巾是你给我贴上的吧?那就证明你知道我已经头破血流了。”
“哎呀,先生,您的看法实在太片面了——我还给你敷上云南白药呢。”
“那你还忍心吓我?”
“啊哟,你自己摔蒙了,都忘记了罢。我给你止了血,你突然强抱住我,又亲又叫的,说了好多……也不知是梦话还是真心话,然后还……还……谁摔坏了会做那种事啊,所以我想,你肯定是装的……哪知道一睡睡那么久。”
“还怎么了?我做什么了!”林朴突然很激动。
“你知道的呀,你对我还能做什么。”
“进去了?”
“什么……进去了?进哪里了啊……”长愿一脸迷茫,大惑不解,细一咂摸,恍然明白,“哎呀你好讨厌啊!”捧着自己砰砰乱跳的心,厌恶地给他一拳。
“那到底有没有?”
长愿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关切,“肯定没有啊。这地方首先就冷,脱库子不是更冷,其次又臭,两个人搞得气喘吁吁的——”
“哇,你解释那么具体干什么……哎呀你好讨厌啊!”林朴来了招还施彼身,也捶她一拳。
“所以你到底激动个什么劲啊,我都跟你摊牌了,还有什么事做不得啊?”
“还好,还好。”林朴庆幸地拍拍胸口,“我没印象,那就不是我做的。说不定呀,是这里有个邪魔,附在我身上……那我岂不是相当于被自己给牛头人了!”
长愿:“……”
大无语了,假人们,这个虾头男真虾头。
“不行,屁股有点凉,我得站起来待会。”林朴照照地上,有苔藓,说明这里并非是全不透光的。打光向上望,没有任何光亮,看不见有洞口。
怪事。
长愿递来她的双肩小包,拍拍他,招呼他坐下。
“里面没有小镜子什么的?”林朴看看地上那个东西,比两个巴掌大不了多少。又看到长愿垫坐着她的大檐太阳帽,便准备安心坐下。
“没事,我有很多,碎了再买。”
“我是怕硌着屁股。”
林朴刚要坐下,她却一个变调,抢过手机照向四周。立马,林朴那边就黑了。
“咦?”她的光不停探照着,“你听到什么吗?”
又耍花招。此时的林朴就是要享用贡品的玉帝,被余长愿这个凤仙郡侯耍了。
自然是黑着脸答:“没听到。”
“哗哗好像水声,也像好多东西在跑,还挺大的——你真没听到?”
“那就是有水。”
什么嘛……
余长愿回过光来,却惨叫一声,抛了手机,立即猴子上竿似的,摽着林朴的脖子,双腿死死夹在他的身上。
林朴俯身抄起半空中的手机,非常惊讶:她是坐在地上弹起来的哎!这种受惊吓的程度,应该演不了。
他往地上一照,也吓一跳,带着长愿连连后退,但因为长愿夹得太紧,两人摔倒了。
地上有个黑色的趵突泉,正汩汩冒着数不清的蜈蚣。蜈蚣黑处深邃,红处鲜艳,因为那抹红色,它带来的死亡气息也就更加妖冶邪恶。确实猛浪一样,快速向四周冲击开来,已经涌进两人的裤管里了。
一声尖锐到听骨发颤的惨叫。林朴感觉身旁的黑影只是两腿一旋,便一个打挺站了起来。他这个男人还是打个滚爬起来的呢,从没见她这么灵活。长愿对着自己大腿一通乱拍,慌乱中地上踩死一片。林朴知道她怕虫子,忙去抱她。她立刻拉着林朴跑开,跑到石壁才停下。她松开手,拍着心口慌张地喘。林朴心说怎么那么疼啊,被蜈蚣咬了?往手上一照,又没什么异常,难道是叫长愿攥的?
“没关系的,我有力气。”她没接受自己照顾她的好意,想来是心疼他。林朴发出自认为最温柔的声音,试图安慰。谁料长愿大眼一睁,瞳孔深深放大,上体向后仰去的同时,还重重扇了林朴一耳光。
有这么恶心吗?林朴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掉下去,随手一抄,竟捏了只蜈蚣在手里。幸好掐在头部附近,它没法咬到。那闪着黑炭色泽的身体拧成结,很快缠到林朴手指上。粗一估计,至少15厘米,约有一部手机那么长,个头已经不小了。
长愿惊叫一声音,眼看晕倒。林朴赶忙捏死蜈蚣,撇了,扶住长愿,把她拍醒。
“不咬啊,不咬。”林朴宽慰道,“不要激怒它就好了。你刚才那样乱拍,反而是危险的。”
“你身上还有……”她面色发白,气息绵软。
“没事,没事。”林朴看了身上一眼,随手弹走一只。
蜈蚣已经爬得到处都是了,虽说没有刚才那地方密集,但地上,石壁上,随意一照,都有两三只。
“我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待了。”她虚弱地说。
“我背你吧。”
她微笑着,垂着眸子看看左面,又看向右面,权衡的样子,最后不好意思道:“那就辛苦我的宝贝先生啦。”
“没事,”他似乎很大度,“我是均衡教派的。现在我辛苦,等回去了有你辛苦的。”
“嘿嘿~”
说着,托着她大腿的手捏了几下。
她把光打向稍远的地面,“咱们找找出路吧,这么久了,阿信应该指望不上了。”趴在他背上,揉着他的耳朵,又甜甜地说,“我可不怕,回去也是你受苦。”
林朴用脚在泥土上画个记号,背着长愿,沿石壁走。壁脚处有些烂木头,不知什么生物的枯骨和一些菌类。也有人类的衣物、背包、破鞋之类的,都积了厚厚的灰,有些半埋在地下,显然时日久远了。
没花多少功夫,两分多钟的样子,他们就回到了先前的记号处。没看到有其他洞口。
如果他的速度是1米每秒,山洞近圆的话,也就半径20米的样子。不大的山洞,怎么来的如此多蜈蚣。
虽说蜈蚣杂食,但仍以肉食为主,这地方没见小昆虫,潮湿虫也没见几个,是供养不了如此庞大的蜈蚣群的。
在它们爬来的地方,有更广阔的空间?如此大规模的迁移,莫非在另一头发生了重大变故?
长愿提议回蜈蚣涌出的地方。林朴背着她,边走边看,注意到蜈蚣的个头越来越大,25、35,乃至50厘米。他没敢再往前,正如同前方蹲了十几只凶恶的看门犬。
那是一种怎样的景象?半米余的巨型蜈蚣,红头黑身,每条都有两指粗,放射状排布,像一根根黑棒火柴。整体来看,叫人想到《蔑视S》墙壁上肉体和机械组合成的异形风格管道。呈规整的放射状排布,反而不自然,仿佛异教徒秘密聚在一起,做邪恶的祷告。
在微弱的灯光中,那些大大小小的蠕动着的生物,只在小小的一块圆形区域显现。舞台上,聚光灯外的地方皆是黑暗,无法想象黑暗处藏着什么。
林朴没敢出声,长愿惊讶地张着嘴也不敢说话。
忽然土崩石碎的声音,很有力量,孙猴挣断五指山那般。巨型蜈蚣的中心,火红的小丘动起来,更加巨大的东西在爬出。
那是,有成年人头颅那么粗的,超巨型蜈蚣。
被它咬一下,细胳膊细腿的长愿,掉的怕不只是皮肉那么简单。林朴觉得,在它眼中,长愿的胳膊就像辣条那么酥脆。
“你的胳膊就像辣条那么酥脆……”林朴情不自禁地说。
“什么?”
“我说那东西咬你就像咬辣条那么干脆。”
“这种时候就别吓我了……”她的声音连同整个人都软趴趴的,软语乞求,很是可爱。
那条超巨型蜈蚣竖在地面,触角和所有的步足不停摆动,让人联想到分辨气味而不断吐信子的蛇。突然,它所有的摆动都停下了,而地上大大小小的蜈蚣受到指令似的,头部统一调转,朝向林朴二人。
“它们这是……要吃了咱们吧!”长愿抱得更紧,手儿不停在他身上抓着。
林朴自言自语地疑惑:“怪事。蜈蚣可以群居,但并没有蚂蚁那样的社会结构,又怎么会统一行动呢?”
“啊!冲过来了!”
长愿惊叫一声,灯光快速晃动,光照到的地方,蜈蚣疯狂向他们涌来。
林朴一边后退一边吩咐:“别怕,蜈蚣畏惧强光,调成聚光模式,照射它们就行。”
长愿依他所说,果然所有被强光照射的蜈蚣都畏惧逃窜。哪里的蜈蚣靠得过近,长愿就照哪里。
这样退了一段距离,又听到石头崩碎的巨响。
长愿向远处照,看到那条超巨型蜈蚣在拼命挣扎,像困在墙洞里的人,奋力脱出着。它被强光照到,并不像其它蜈蚣,躲避、退去,反而被激怒一样,挣脱的力道更猛,幅度更大。
“快跑!”长愿拍拍林朴。
林朴领会,调转方向,后退变前奔。长愿用强光打辅助,两人很快逃到了石壁处。
那个方向暂时风平浪静。
“你说它们会不会追来。”长愿问。
“那谁知道,走一步算一步。”
“臭棋篓子。”
“……”
林朴仍背着长愿,以备跑的姿势等了一会儿,地上、壁上零散的蜈蚣开始向同一个方向退去。
是蜈蚣们涌出来的方向。
好奇是好奇,但林朴二人没敢跟,谁知道是不是蜈蚣以退为进,诱他们回去呢?
又待了一段时间,前方传来说话声和晃动的光线。
两人细辨了辨,均觉声音熟悉,“怎么像你在说话?”
好奇地摸回原来的位置,看到那里站着另一对余长愿和林朴。那两人打着光照照这看看那,指指点点,讨论着什么。
他们懵逼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