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宣来到高斯年身后,摘下了蒙在脸上的布。
高斯年看着陈池的尸体,又回头看见林宣的脸,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我们之前买你的宅子,确实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请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这条命吧。”
高斯年显然很少有求饶的经验,语气非常生疏。
“对了,你不说我都忘了。我正想问问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我的宅子?你爹要挖地窖,去哪挖不行啊。”
林宣说着,将高斯年从水洼里拉起来,还温和地将其脱臼的手臂接好。
高斯年神色稍安,理了理思绪,说道:“赤火帮的人,让我们家出面得到你的宅子,却没有说为什么。
“一开始负责这事的是我二弟,他的手段比较粗暴,得罪了你。
“后来,我认识了县衙一个文书,花了一大笔银子,买到一条消息,钟县令托人买了你隔壁的宅子。知道这条消息后,我才将事情串起来。
“赤火帮应该早就知道这消息,他们一直跟县令不对付。他们想得到你的宅子,就是为了监视隔壁。
“我花钱买下宅子后,就交给了赤火帮。之后的事情我没参与,只是听我父亲说,赤火帮在隔壁发现一条密道,通过密道发现了钟县令的秘密。”
“什么秘密?”林宣问道。
“据我父亲说,那条密道通往东边的万祠庙下面,县令似乎在用尸骨,祭炼一把邪兵。”
林宣默然,从隔壁的宅子到万祠庙,距离确实很近。
他当初选择将那两个恶心他的无赖埋在东边的万祠庙,就是因为离得近。
如果高斯年的话属实,钟县令在用尸骨祭炼兵器,从隔壁宅子挖地道过去,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然而他隐隐觉得有点不对。
发现隔壁密道的当晚,林宣准备去处理尸体,却发现尸体与开山刀都不翼而飞,这才在院子里寻找,最终发现密道。
他分明记得,院子里的血迹与打斗痕迹被处理得很干净,屋子里通向密道口的凌乱足迹却被保留了下来。
或许,林宣知道院里的痕迹被处理得很专业,才会觉得屋子里是漏洞。
如果是一个不知情的人,反而会得意于自己发现了屋里的蛛丝马迹。
总之,林宣觉得,县令如果真有秘密,应该不会这么轻易被人发现。
现在看来,当时帮他处理尸体的,确实是县令的人。
到目前为止,钟县令只字未对林宣提起这件事,连暗示都不曾有过,足见其口风之严。
林宣猜不到钟县令的想法,但至少到目前为止,对方没有表现出害他或胁迫他的意思。
他没有继续深究,而是问面前的高斯年:“你认识的那个县衙文书,叫什么名字?”
“郑直。”
“你们怎么认识的?”
“有一次跟赤火帮二当家赵捷一起吃饭时,赵捷介绍的。”
刚才林宣听高斯年提到文书,就隐隐猜测是郑直的可能,现在终于确认,心中仍不免波动。
当初他和周小靖被伏击,林宣短暂怀疑郑直后,排除了他的嫌疑。
后来,他得知县衙的文官与赤火帮关系匪浅,就跟郑直渐渐疏远了。
那段时间他被各种事情缠身,也没心思去细想郑直过去的嫌疑。
直到此刻,林宣才意识到自己终究是轻信了。
好在他有个习惯,性命攸关之事,绝不寄托他人,到现在才不至于犯太大的错。
林宣压住心中的不平,问高斯年:“在高陵县去山前村的路上伏击我的人,是你们派去的?”
高斯年茫然地摇头。
林宣将对此事的推测,以及武照夜全家出走的事情跟高斯年说了。
“武家名义上受我们高家庇护,实际上,我们两家都是给赤火帮做事的。武家做的事,我们未必清楚,你说的这件事,我确实一无所知。”
林宣点头,用温和的语气向高斯年道别:“高公子,谢谢你为我解惑,这就请上路吧。”
“你要干什么?”高斯年慌乱地说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我相信你说的都是实话。”
“你刚才答应要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