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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致远上中学了

暑假过后,吴致远就要上初中了。

虽然这个暑假因为父亲不在家,他免不了有很多的思念,也免不了要帮妈妈做很多农活,但夏天仍然是自由而快乐的。他和小伙伴们一起下河游泳,一起钓鱼摸螃蟹,一起捉青蛙烤青蛙,一起网蜻蜓给鸡吃,他们在山里闲逛,在田塍上追逐,在草地上打闹。夏天的风热烈张扬而不失温柔体贴,当他们玩闹得满头大汗的时候,一阵微风总是能送来凉爽和惬意。有时候,刚才还是万里无云、碧空如洗,不一会儿就已经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他们在外面玩得尽兴了,也来不及回家,就在一阵急雨中一个个淋得跟落汤鸡似的。有时候,他们玩累了,就横七竖八地躺在树荫下的草坪上聊着天。有时候,他们在河里游完泳,把裤衩晾晒在河边的大石头上,一个个光溜溜地在河边比谁的石头打的水漂远。一个夏天下来,他们一个个都晒得黑黑的,一咧嘴露出一口的白牙。

经过了一个夏天的酷热,到八月底的时候,却下起了连阴雨。开学前,吴致远特地去大伯和二伯家问了问上中学要带什么东西,大伯家的致高和二伯家的致秀都比他要早一年上中学。开学前一天,他早早地便把需要带到学校去的东西准备好了,衣服裤子叠好放在一个半旧的木箱子里,被子紧紧地塞进了蛇皮袋,文具、酸菜以及一些零碎的东西也都放进了一个有些破旧的书包里——这个书包也是舅舅家不用了的。刘凤珍从地里回来,看到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东西,又挨个看了看,说道:“怎么别的东西都有,就是没有鞋子呢?”

“妈,我的鞋子都穿破了,就剩下这一双凉鞋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

刘凤珍也顺着他的眼睛看去,那双凉鞋也早已经旧的很了,还有两处是用针线缝上去的。她又去翻了翻,果然如致远所说,其他的鞋子要么鞋底穿了,要么鞋面破了,没有一双完整的。她心里不禁一阵揪痛,走上前抱住致远的头,轻轻地抚摸道:“明天妈带你去乡里去买两双鞋子。”

第二天一早,刘凤珍把致英带到爷爷家,托吴老太照看。等她来到村口,班车上已经坐了不少人。她赶紧上去和致远并排坐下。不一会儿,班车便摇摇晃晃地驶离了银湾村。

班车到达星河中学的时候,才刚到早饭时节。一路上各村都有要上中学的,车上人挨着人,挤得满满当当。到了中学门口,呼啦一下全都下来了。

星河中学坐落在离乡政府不远的上坡上,长长的台阶通向斑驳的校门,上面是一块掉了漆的大木匾上写着“星河中学”几个大字。两旁是一副对联,上书“上求下索疑义自解,日将月就读书不难”。台阶两边则是高大茂盛的梧桐树,梧桐叶已经开始飘落,一片片落在了台阶上。

学校的大门早早地就打开,人们纷纷提着、扛着衣服被褥爬上台阶。从大门进去是一个很大的厅,空荡荡的,穿过大厅则是一个满是黄土的操场,上面稀稀疏疏地长了不少野草,两边立着两个破旧的篮球框。操场后面则是一座四层的小楼,上面横挂着“教学楼”三个字。走近了才发现一楼有几间教室开着,里面却并没有人,每间教室的门上都贴着初一某班报名处。

在校门口的公示栏上,吴致远和妈妈已经看到自己分到了初一三班,便来到三班的报名教室。刚走进去没一会儿,一个人影匆匆走进教室,他俩一回头,看见一个脸庞清癯的瘦高男人,头发乱糟糟的,看上去有三十来岁,手里还端着一个饭碗。他一边吃着饭,一边说道:“同学,你们是哪个村的,怎么来这么早啊?”

“银湾村的。”吴致远回道。

“哦,银湾村的,难怪这么早!”男人说道,“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吴致远。”致远答道。

“您是?”刘凤珍问道。

“哦,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初一三班的班主任,我叫何珏。”他看了一眼有点怯生的母子俩,又说道,“你们叫我何老师就好。来来来,看看报名要带的东西带齐了没有。”他赶紧扒拉了两口饭,在一张桌子前坐下。

刘凤珍把需要的东西一一从一个破旧的挎包里拿出来,又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小心地打开,将里面的钱拿出来,数着数量放到桌子上。

何珏看到桌上的钱都是皱巴巴的,只有一两张百元的,其余的要么五十、要么十块。吴致远在一旁略微低着头,也不说话。他看了看这个文静的有些瘦弱的男孩,心里已经知道大致的情况了。他对致远笑着说道:“致远,我看过你小学毕业考试的成绩和作文,你成绩很好嘛,作文写的也不错。上了初中要继续加油哦。”

刘凤珍听老师这么说,不禁乐开了花,忙道:“谢谢,谢谢,何老师!致远,你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好好学习,知道吗?”

吴致远也很开心,没想到老师居然知道自己,用力地点了点头,“嗯,知道了。谢谢何老师!”

“不用客气。好了。这是学费收据,致远妈妈你拿好。你们去寝室放东西吧,致远你在103寝室,就在后面,自己去吧,我就不带你们去了,还有人要报名。”

“不用不用,我们能找到,就不麻烦老师了。”刘凤珍边说着边拿着东西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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