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碎碎收拾归整好,陈吉和小芳用端盆用拎桶或抬着箱子,把这些轻的物品先搬过入新房子,再一一摆放到对应的房间和家具里。
新家餐厅比较大,表婶找人将它东面靠墙那边隔出一间,单独做书房,封存在十几个纸箱子里好多的新书,都要拿出来摆到四面墙的书架上去,重见天日。等陈吉和小芳将新书在书房里摆好了,李鹏豪下了班过来,在书房里慢慢翻看。
表叔坐在客厅沙发上,见李鹏豪站在书架前半天不出来,说,“摆那么多书干嘛,累死个人,以后打扫起来也麻烦,愚蠢。”
李鹏豪从书房里走出来,两手垂在腿边,左手夹着本书, 脚下“啪嗒啪嗒”郎当到餐厅,眼睛平视前方,声音平淡,“不看书的人才愚蠢。”
表叔被噎了一下,在沙发上欠了欠身,圆瞪起眼睛,“一辈子看一回,到图书馆去看!”
李鹏豪眼皮垂在书上不应声。
表叔也不再理会他,转问,“陈吉,抽屉里的卡放哪里去了?”
陈吉从洗脸间探出头来,“还在你房间抽屉里。”跟表叔一起走到他房间,打开书桌的抽屉,里面一撂卡码放整齐,指给他,“都在这里,表婶让都放在这里。”
表叔摇摇头,“没有,我要找的那个卡找不见了。”
陈吉说,“我在那边看到的所有散乱的卡,都收拾在这一撂里。”
“你么拿吗?”表叔不死心,还问。
表婶也从洗脸间走过来,把手搭在心无芥蒂的陈吉肩上,“她怎么可能拿?你自己猪脑子,不知道丢在哪里,你个人找!”
“当官当的多了,在家里讲话也抑扬顿挫,铿锵有力,不和家里人好好的讲话。” 李鹏真低着头说。
“铿锵有力不好吗?我怎么不跟家里人好好讲话?” 表叔对着李鹏真的脸问。
“有力的过了,到声嘶力竭了,放松自然的讲话都不知道怎么讲。”李鹏真说。
表叔见两个儿子都跟自己唱反调,想再说话,终究忍住没说,赌气回了自己的房间。
表婶在一旁不说话,李鹏真见他妈好似默认他的话,更来了劲,“这几年,你跟他讲什么,他都反驳,对不对他先反驳了再说,即使他说的话和你一样,只是把你刚刚讲的再重复一遍,他也要先反驳了你,习惯性反驳,讨厌。”
“你得了吧你。”表婶反驳小儿子,有点无力。
“本来就是嘛!你再看看,人家都在单位要房子,他也不要,快退休了,也没捞到一套房子。还是省里的厅级干部呢,辛苦半辈子,还跟你这个处级干部后头住,这么些年了,房子不超过一百平。” 李鹏真越说越来劲。
“打住!”表婶果断地制止了儿子,“要那么多房子干嘛?你爸爸说了,人睡觉就要一张床,人不能贪,尤其当官的,更不能贪。”
李鹏真无话可说,耸了耸肩。
剩下份量重体积大的物件,最后那天一大早,小舅小舅妈、小姨小姨夫都赶来帮忙搬运,还带了鱼肉蛋菜,给大姐搬新家温锅。
吃过饭,陈吉说要去火车站买票,然后回厂里。
表婶说,“不用你自己去,俺打电话让俺单位的办公室给买,很方便。”
等办公室主任送票来时,不是陈吉让买的硬座,是卧铺票,一百五十六块五,陈吉收下票回小芳的房间,从自己的包里取出正好的钱给表婶,表婶无论如何也不收。
“不行的表婶,我自己工作挣钱,哪能再要你花钱给我买票。”
“不要再拉扯了,你不听话,我不喜欢了。”表婶坚决地说,见陈吉默不作声,转而笑说,“你这个孩子,我给你买张票你还不要吗?”
陈吉只好把钱的事放下,收下票,“谢谢表婶。”
傍晚到洪光路家,又只有陈蔚君在家,她系个围裙拿块抹布忙个不停。见陈吉来,放下抹布,知道陈吉从来不喝茶,给她倒了杯白开水,听见厨房里洗衣机叫唤,跑去厨房,捡出洗好的衣服端到小院里去晾衣。
陈吉步步跟在她身后,伸手说,“阿姨我帮你一起晾吧。”
“不用不用,几件衣服,一会儿就晾好了。”
陈吉就不硬插手,缩回手站在一边。
晾完衣服陈蔚君到厨房,陈吉跟她进厨房,一边看她摘菜一边和她聊天。问问她在山大读大一的女儿洪一冰,学哪些专业课,顺带说说陈吉在学校学的专业,再问她老家的事,顺带说说陈吉去山家店吃的看的住的。这两个话题与她有共同语言,能引起她的兴趣,陈蔚君都爱说,也容易拉近感情。打开了她的话匣子,陈吉则可以静静等待洪光路回来,见个面说几句话再走。
天快黑时,洪光路终于回来了,陈吉说来辞行并提前拜年,晚上去武汉,与德鹏一起回老家过春节。
“哦,你们一道去你安徽老家过春节啊,挺好,” 洪光路在厨房水池边洗手,“小阳那个调动已经办好了,过完春节就让他来济南报到吧。”
“啊?已经办好啦?谢谢洪叔。”陈吉有点没反应过来,谢谢只是本能地脱口而出。
陈蔚君笑了,“我故意没和你说,等你洪叔回来自己告诉你。”
洪光路儒雅地微微笑着,拿过水池上方的干毛巾,吸干手心手背的水珠,抬了抬眼镜,大步走到客厅,从沙发墙角红色电话旁的方铁盒里拿出来一张叠成长方块的纸,递给陈吉。
陈吉展开纸块,是一张信纸,最上方红色的抬头和最下方大红印章落款是同样的字,“中国人民解放军东地军区业务部”,中间白纸黑字赫然写着:
“接收函
经研究决定,同意接收阳德鹏同志到东地军区科技院工作,请该同志于 年 月 日前赴院报到。
东地军区业务部
年 月 日”
幸福来的太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