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得强忍泪水,搀云霁上榻,为他仔细掖上被子。
她看着云霁惨白的小脸,心直发疼,入宫之后,小姐瘦了不少,让南将军瞧见,指不定多心酸。
不过,小姐得皇上青睐,晋位份指日可待,只要升为婕妤,将军就有入宫探望的机会。
真希望,这一日,快快到来。
听到兰芙脚步声渐远,云霁知道她出去了。
终于不用竭力维持神志,云霁放任在身体乱窜的疲惫,感觉身子只往下坠,思绪像湖面涟漪,向外泛去。
如今云霆对他看重,不过是图一时的新奇。
后宫佳丽三千,哪个不身怀长技,又有哪个不对皇上的龙床虎视眈眈。
倘若他除了美貌,一无所有,终有一日,会像靴上的泥,被毫不留情地抛弃。
得想想办法,给云霆展示一下,自己拥有的才艺……
尽管,侍寝是承圣恩最直接的表现,但这个实在考验他心态,还是能避则避,避不过再说。
目前,晋安是他的侍寝挡箭牌,但晋安不可能每个夜晚都在,万一,他不在的夜晚,云霆空虚寂寞冷,碰巧想起他这个“涟美人”……
虽然可以用癸水、生病等缘由,把自己的绿头牌撤下来,不争侍寝机会,但把云霆拱手让给其他宫妃,岂不是亏大发了?
说来,前朝各种势力错综复杂,内里杂;北境又遇上战事,外头乱。
内忧外患集全,还要应对云霆的猜忌;处在高位,想要一心为民,怎一个“难”字了得。
许多势力要协调,不少事务亟待处理,南小姐可应付的了?
做不了便不做罢,她一个弱女子,顾全自己才是重中之重,有翎风翎雨在她身边,她总归不至于丧命。
不对,她现在是男子汉大丈夫……
想到这里,宛若潜在梦中的云霁好似浮出水面,短暂清醒了一瞬。
不多时,他又沉下去,思索起南映栀给他留下的外袍。
外袍,要在中秋宴还给她吗?
明明他无比清楚,外男之物在后宫留着,徒败坏名声,且容易留下把柄,所以才死活要把晋安之外袍物归原主。
但为何,到南小姐这儿,他会感到不舍,甚至生出“别人要搜,他把袍子藏紧实便是”的念头?
近乎失去感知的脸发热,身子也迷之烫起来。
云霁不甚适应,他边翻身边为自己开脱。
唔,官服外袍,他穿过多次,感情深厚,加上南小姐留下衣物,云霆也看在眼里,他留下来,问题不大罢……
南小姐一介女流,之前处在危机四伏的后宫,要与女子勾心斗角。
现今又位于权力中央,要和男子斗智斗勇,境况之险,让他心生怜惜。
不知她过得如何,吃得好么,睡得香么……
不知不觉,云霁意识渐渐模糊。
恍惚间,眼前出现个门槛,它上面的纹路和斑驳的痕迹,十分眼熟,像那个他万般再不想迈过的门槛。
再看看,此门槛与他膝同高。
这个高度,莫非,他变矮了?
心中不祥的预感袭来,他抬头,往殿门挂着的牌匾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