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比常人更细致,云霁堪称心灵手巧,只需兰芙教一次,便能摸索出女红的门道。
三下两下,云霁绣完最后一针,把丝线断掉。
串上珠带,以湖色缎做底的荷包,得以完工。
正反面,各绣有一朵浅白色栀子花,瞧上去,精致小巧。
栀子花针脚细腻,隐隐透露一股灵气,像是自然带有栀子清香,叫人看一眼,都觉得身心舒畅。
“哇!您之前绣的,完全没这个好呢!”兰芙啧啧称奇,“尤其是这两朵栀子花,好传神呀!”
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云霁道一声“过誉”,他左看右看,总舍不得把它放下。
可惜栀子不在这个季节开放,不然,将栀子花研成粉,做香料撒进去,那才是真正的香囊。
云霁数着日子,心情大好。
还有四日,他就可以见到南映栀。
他下定决心,到时候,一定要把这个荷包亲手送给她。
尽管兰芙说绣得不错,可云霁还是担心,南映栀会不会喜欢这个荷包。
她会嫌弃样式过于老土吗?她会不喜欢这个布料吗?……
她,会喜欢给她送荷包的这个人吗?
“这么迟,养心殿都没派人来,”兰芙嘟哝,“陛下今夜,估计是不来了。”
云霁闻言,没什么反应。
对他来说,云霆不来,最好。
“灭灯吧,”怀抱新绣好的荷包,云霁心中雀跃,声音也跟着欢脱,“明日还要早起请安,不等陛下了。”
兰芙应下,伺候他洗漱,把灯熄灭。
殿内刚暗下去,外面忽地传来一声大喝:“皇上驾到——”
才拿外袍蒙头,听到声音,云霁一脸不满,但还是如听见军令般,迅速翻身下床。
云霆的声音越来越近,他语调莫名拉得很长:“阿——莲——”
同时听见声响,兰芙起身,把灯点上。
哪怕被侍卫一左一右架着,云霆仍脚步虚浮,他冲云霁招手:“嘿,阿,莲——”
浓厚酒味扑鼻而来,云霁不禁皱眉,用帕子捂鼻,云霆这是,喝了多少?
由于酒量好,云霁没喝醉过,他热衷于饮酒尽兴,但最厌恶的,是没酒品的醉鬼。
而云霆,好巧不巧,属于这种人。
“哟——”像是看见什么,云霆笑着,往云霁床头扑,“这荷包,给朕的么?”
没等云霁回话,他自顾自拿起来端详:“还,专门,绣栀子,你自己的名字……生怕朕忘了你?”
千辛万苦绣好的荷包不幸沾染酒气,云霁心里烦躁不已,他勉强赔笑:“臣妾无事绣着玩,怎敢污陛下眼。”
一下子躺倒在床,云霆话语含糊:“真不是给朕的?”
云霁还在迂回婉转,表示拒绝:“针脚粗陋,不敢在陛下面前献丑。”
忽地翻过身,云霆像是没忍住,对床上吐:“呕——”
搁置在床头的黑金外袍,不幸沾染上秽物。
早把这条南映栀亲手送的外袍视若珍宝,又因为荷包被污,云霁双目充血,一时没控制住怒气,抬脚往云霆小腿踹。
俯下身子,云霁把音量控制得只有他和云霆听得到,语气阴沉,像是地狱阎罗:“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