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您的记忆，是被您父亲消除的……”

我感到有些出乎意料。

“是的。”一木医生点点头。

“在我小时候，我父亲和老院长抱着改变世界的信念，携手攻破了时间回溯的理论，并在极短时间内完成了临床试验。”

“就在他们认为一切都顺风顺水，自己可以依靠时间回溯的能力去找寻一切事物的最优选择时，意外发生了。”

“长时间多次的时间回溯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稳定，几年后，第一批礼氏病患者的出现彻底打乱了我父亲与老院长的一切计划。”

“所以……礼氏病真的是时间回溯的研究导致的？”我想起自己那些罹患礼氏病的朋友们。

“具体原理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总归算是研究时间回溯的一种副作用吧。”

一木医生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礼氏病虽然不具备传染性，但却有很大概率遗传，所以我猜测其本质多半是一种基因突变。”

“而我父亲和菊水父亲也是在那个时候第一次产生了理念的分歧。”

聊到两位父亲，一木医生的眼神里不自觉闪过一丝落寞。

“我父亲作为保守派，主张在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之前销毁有关时间回溯的一切。而老院长作为激进派，则认为只要最终能真正掌握时间回溯，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所以您父亲最终炸毁了研究楼，还消除了您的记忆……”我恍然大悟，“可您最终不还是会记起一切吗……？”

“在我父亲眼里，或许这就足够了吧。”

一木医生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却没继续解释下去。

“时候不早了，我们去找菊水吧。相比于我，他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却又承受了一切的人。”

“这么多年了，我也是时候去见他一面了。”

“好……”

跟着一木医生走出这栋旧楼房，突然变亮的环境让我有些睁不开眼。

“医生，等事情结束后，你真的要离开这里吗？”

一边说着，我和一木医生一起朝门诊部的电梯走去。

“应该吧，毕竟我的研究已经暂时告一段落，春人你也恢复了全部记忆。”

一木医生缓缓开口，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不过未来的路，又有谁会知道怎么走呢。就像我父亲他们，即使拥有了时间回溯，也做不到让未来的自己完全不后悔啊……”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应声打开，我和一木医生走上电梯。

伴随着一阵强烈的超重感，我们很快来到六楼。

站在院长办公室门前，我正打算敲门，一木医生却一个箭步直接推门而入。

适应了房间内的黑暗后，我看见面前的菊水院长正无力地瘫坐在办公桌前。

他的脸庞依旧残留着泪痕，整个人显得异常颓废。

“礼斗，好久不见。”一木医生率先开口。

发觉我们的到来，院长终于缓缓抬起头。

“怎么，一木你是带着春人来向我问罪的吗？”

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菊水院长站起身，突然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却又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

“咳咳咳——”

“事已至此，你想做什么都随你便，我可没什么心情和你叙旧……”

“几年没见，你倒还是老样子。”一木毫不客气地在院长身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不过今天想和你叙旧的可不是我。”

说罢，一木医生看了我一眼，我连忙把怀里的星星玩偶递给院长。

“这是……？！”

院长接过玩偶，双手不自觉颤抖起来。

“你和春人好好聊吧，毕竟……”

“他现在可能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读过神奈最后那封信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