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在懵懂的时期失去了选择生活的权利,离开了原本幸福的家庭。他被动地跟随母亲、外婆和舅舅一起生活。母亲有四个兄弟姐妹,两男两女。与她生活在一起的是她的弟弟,也就是吉祥的小舅德中。小舅由于感情受伤导致精神失常。他无儿无女,终生未婚,与母亲一起生活。他什么工作都做不了,只剩下一张吃饭的嘴,靠捡废品维持生计。
吉祥的大舅王顺德,一条腿残疾,无法正常行走。大舅学习成绩优异,理想是考上一所好大学,但这理想成了不可能实现的梦想。他受了很大刺激,完全丧失了斗志,成了一个肆无忌惮、脾气暴躁、喜怒无常、嗜酒如命的魔鬼。他把心中对过去所有的埋怨和积恨都变成了暴力,强加到母亲和弟弟妹妹身上。他经常打得弟弟妹妹不敢回家,使得兄弟姐妹一个个在青春年华的时光里失了学,受尽他的暴力,使这个本来开明的家庭变得封建又不曾开化。
大舅有两个女儿,他的妻子非常精明,也是这个家里最恶毒的女人。如果能在这个家庭分出一个坏人排行榜来,那么她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至于她做了什么事情,往后会谈到。
德中的精神失常,不仅没有使家里变得沮丧,反而是老爹老娘留给弟弟的这一套房子突然变成了一块特别肥美的肉,吸引着兄弟姐妹们为了房子经常打得死去活来。这大概也是王紫萍想让丈夫搬到娘家入赘的缘由吧。当然,这套房子最大的受益者可能就是大哥了。因为弟弟的精神失常,使得大哥认为,既然弟弟成了废人,那么自己又是家里的长子,所以这套房子理所应当归属于他。
这就是他的逻辑。可当时的情况是由于老娘还在世,所以他也并不敢轻易在房子的问题上大做文章。他选择逐点渗透的方法,想循序渐进地把这套房子的归属权收归己有。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大哥不顾家人的反对,先后在德中的小院里盖起了两间平房,并且租了出去,想以此通过这样的方式来为自己获得利益的最大化。在王顺德两口子的眼里,弟弟德中并不被当作人来看待。每当弟弟去到哥哥家里,总是会被哥嫂恶言相向,然后轰了出去。可当别人问到王德中房子的问题时,大哥和嫂子又会非常自信地表示:“这是我的房子。”不仅在房子的问题上指手画脚,在其他物质利益上更是胃口大得要命。大哥为弟弟办理了低保和残疾人证,把王德中的低保卡和残疾人补助的钱全都抓在手里,可以说是收益颇丰。顺应了那句俗话:“占着他人好处还往他人身上吐屎。”
自打吉祥搬了进来,大舅和婶子就开始不断谋划,想着用各种损招,把吉祥和王紫萍赶出去。因为在这些人的眼里,一个新的威胁出现了。虽然吉祥年幼什么都不懂,但或许将来的某一天,他会和王紫萍组成强有力的联盟,并对这所房子的归属权产生巨大威胁。他们总是三天两头给妹妹王紫萍找麻烦。
首先是忙着给妹妹介绍对象。他们首先介绍了一位邻村的男子,在医院工作,家庭条件也不错,但这个男人的脑袋有点问题,严重程度比王德中好一点。王紫萍显然不愿意嫁给这样的人,更担心孩子年幼无人照顾。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在大哥的再三逼迫下,王紫萍硬着头皮拉着孩子又去见了几次面,但她最终还是坚定地拒绝了这门婚事。王紫萍的态度非常坚决:“让我离开这个家,没门儿!”
接下来,王紫萍又在大哥的安排下,见了几个不同条件的男人,也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王紫萍再婚的事情迟迟定不下来,让大哥非常着急。他想赶紧把妹妹撵出去。他多次来到家里,想找王紫萍商量,但每次都被王紫萍送了一个大大的闭门羹。
终于,夫妻二人再也忍不住了。傍晚,大哥喝了很多酒,醉醺醺地站在妹妹面前,他要摊牌了。
“给你介绍对象,你这不行,那不行,你一个都没相中?你到底咋想的?”
“我咋想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我介绍对象还不是想把我撵走,自己霸占房子。这房子是你的吗?凭啥让你一个人霸占。”王紫萍反驳道。
此刻正在门口玩沙子的吉祥目睹了他们吵架的全部过程。
王顺德身子摇摇晃晃,看到一旁的吉祥,便骂道:“看到这个傻孩子就想让他走,赶紧让他滚蛋。”
吉祥被这一幕吓得跑进了屋里。
不久,嫂子带着女儿也赶来了。她们想狠狠修理王紫萍一顿,于是进到家中就把王紫萍的被窝褥子衣服连同王紫萍本人一同扔出了家门。
“赶紧走人,听见了吗?”嫂子气势汹汹地堵着家门,仿佛自己是这里最讲道理的人。
“这又不是你的家,老娘还没说话呢,有你们俩什么事。”
说完,王紫萍就猛扑向对方,双方互相扭打在一起。
看到母亲挨打,吉祥捡起地上的笤帚疙瘩帮着妈妈一起打,边打边哭:“不许伤害我妈妈。”
可是他们并没有理会这样一个年幼孩子发出的怒吼,继续乱战,结果王紫萍被打得不成样子,头发被薅掉了一大撮,身上都是土。大嫂的脸上也被王紫萍狠狠地挠出了两个口子。
王紫萍妥协了,她捡起扔在地上的行李,一番收拾过后,推着三轮车,带着孩子离开了这个家。
在离开的路上,王紫萍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她看着吉祥,看到他那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恐惧和无助,心中不禁一阵酸楚。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命运如此坎坷,为什么自己的亲人会变得如此冷酷无情。她低头看了看吉祥,轻轻地握住他的手,温柔地说:“孩子,不要怕,妈妈会保护你的。”
吉祥抬头看了看母亲,眼中闪烁着泪光,但他还是点了点头。他虽然年幼,但已经懂得母亲的艰辛和不易。他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学习,将来有一天,能够给母亲一个幸福的生活,不再让她受任何委屈。
这一路上,母子俩默默无言,只有脚步声和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在空荡的街道上回响。夕阳的余晖渐渐消失,夜幕降临。王紫萍和吉祥走到了一个小旅馆门前,王紫萍决定暂时在这里住下。她扶着吉祥走进旅馆,简单地登记后,便带着孩子上了楼。她知道,这只是一个暂时的栖身之所,但她已经决定,要带着吉祥重新开始,哪怕前路艰难,她也不会退缩。
在简陋的小房间里,王紫萍给吉祥铺好床,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哄他入睡。看着孩子逐渐平静下来的呼吸,她的心情也稍微放松了一些。她坐在床边,想着未来的打算。她知道,自己必须找到一份工作,才能够养活自己和吉祥。她回忆起以前的工作经历,曾在饭馆打工,也在工厂里干过活。尽管这些工作又苦又累,但她并不怕吃苦,她唯一担心的是,吉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