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盏酒递到沈曼歌面前时,已然只剩了一个底儿。
沈曼歌心下一颤,不禁下意识抬眸看了一眼。
虽然她很快就低下头将酒一饮而尽,但一直盯着她的陆子安却还是捕捉到了这一个眼神。
唇角情不自禁带了抹浅淡的笑意,目光谴绻而温存,一抬手,将她递来的另一半葫芦中的酒一饮而尽。
侍女收回两人的葫芦,仔细地用红线一圈一圈地缠起来,小心地放入红漆匣中。
看着上一仪式完成,赞者才继续唱道:“结发为夫妻,相爱两不疑,请礼器,取新婿之青丝!”
换了一位侍女,执剪而立,弯腰轻轻剪下陆子安一截发丝。
“请礼器,取新妇之青丝!”
另一位侍女执剪上前,剪下沈曼歌鬓角一小缕头发。
“行,结发礼!”
所谓结发,便是将二人发丝缠绕,用红线小心绑在一起,再放入荷包。
荷包上绣有一双交颈鸳鸯,绣工说不上特别精巧,但胜在构思独特,鸳鸯的眼睛不是绣制,而是以黑宝石点缀,倒颇有意趣。
两人随即起身,互相为对方戴上荷包。
沈曼歌衣物繁复,陆子安给她绑在腰带上倒是轻松得很。
但陆子安的腰带仅以玄色织绵束成,并无多余饰件,沈曼歌又有些紧张,绑了一下竟然没绑好。
台下众人面上带了丝善意的笑意,看着沈曼歌脸逐渐红了。
到底是不忍,陆子安忍不住帮着拉开他的腰带:“来。”
这一下,所有人都笑出了声。
沈曼歌抬眼瞥了他一眼,抿着唇笑。
她手指微凉,触在他手指上时,带来一种软凉如玉的触感,让陆子安心都荡了一下,喉咙有些干涩。
几不可察觉地在她身上扫了一眼,眸光微深。
“一阳初动,二姓和谐,请三多,具四美,五世其倡征风卜。
六礼既成,七贤毕集,凑八音,歌九和,十全无缺鸳鸯和!请礼器,行天地礼!”
陆子安接过红绸的一端,另一端自是递到了沈曼歌手上。
中间同心结微微垂坠,俩人对视一眼,缓缓行至榻上。
“一拜天地之灵气,三生石上有姻缘。”
同时躬身行礼,拜这天地之缘。
“再拜日月之精华,万物生长她相伴。”
“三拜春夏和秋冬,风调雨顺五谷丰。”
连续三拜,俩人动作整齐一致,音乐陡然一转,低沉而和缓。
时光在这里凝滞,仿佛岁月也在此停留。
灯光逐渐变暗,唯有榻前四个座位反而逐渐调亮。
陆爸陆妈和张凤娘夫妻稳稳坐在当下,看着新婚夫妻缓步上前。
“请礼器,行父母之礼!
一拜父母养我身,感谢养育之恩
再拜爸妈教我心,感谢抚养成人
三拜儿女铭记父母恩!”
陆爸都还好,陆妈眼眶已然红了。
这一刻,他们等了太久,太久。
张凤娘看着沈曼歌沉静贞美的脸庞,鼻尖也有酸涩。
音乐声已经几不可闻,现场无一人说话,唯有赞者的声音悠扬响起。
“合卺逢春月,芳菲斗丽华。
鸾生锁竹叶,风管合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