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十四岁起他就生活在这木板房和后厨房之间，姨夫平时让他干粗活，从不让他上菜，因为他穿的实在是不体面，四年来就两件土灰布衣轮着换，一件是他刚到这边时身上穿的，另一件是姨夫的几件破衣服缝合的，前者固然要比后者好，但那仅限于四年前，现在的他已经从男孩长成少年，身板子大了不少，旧时的衣服穿着很是别扭，手脚袖口都短一大截，胸上屁股上都紧得很，上下都磨破了不少地方，从来没有修补过。

姨夫虽是个粗野大汉，但他这一点还是懂的，如果让这破烂小子去给客人上菜，不仅败了本店形象，更是影响食欲，用不了几天这儿就没人光顾了，尽管这小菜馆本身也没有太多客人。糙汉子一边嫌弃他只能干那点活，又不舍得给他买新衣服，时常为不能完全榨干少年的价值而感到愤怒，看他不爽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但凡这个中年男人肯给他买一件新衣裳，在压榨少年上也就没有那么局限了，便可以让他为自己做更多事，挣更多钱，可是糙汉子哪懂得这些啊，他只认为往这个死崽子身上花了点钱，那就是亏了。

“喏”

厨子把大大小小各式花样的碗碟递到少年一旁，他早已习以为常。

“嗯”他每次都是这个反应。

少年知道如果没有这些脏碗碟给他洗，他很有可能会被驱逐出去，因为姨夫实在是懒得自己洗，更是不愿花钱请人洗。

他看向沾染着深色油脂和菜渍的盘子，小心地用双手托起慢慢放进石池子里，有一次他因为盘子太油不小心手滑摔碎了一个在地上，被姨夫狠狠抽了十几巴掌。他每天都要徒手和这些恶心的碗筷打交道，而这些有一半是姨夫吃的。

原本还要再洗两次碗，但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今天镇上来了个法师团，专门表演异域法术。

“什么什么...可以让人长出翅膀......”

“不是翅膀...是仙角好不好，会长寿的仙角......”

两个客人边吃边聊，入了正在摆弄铜雕鱼的姨夫的耳。

“什么玩意...这么神奇？”姨夫耐不住好奇凑上去问道。

“瞧你这没见过世面，就是那个能呼风唤雨的尤林仙人”

“油什么？油梨？不认识”姨夫摆了摆手。

“哎哟你这乡巴佬......”

姨夫没忍住差点一拳挥上去。

“据说那个仙人周游列国，习得各地的法术，那招数可精彩了!”一个客人起了兴致。

“还能把乌云踩在脚下...和他一起的师兄弟也个个都.......”

“哎哎，他现在在哪呢”姨夫的黑糙手掌按在饭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