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席上的呼喊一浪接一浪,林亚畅慷慨激昂地在绿茵场上奔跑着,跳跃着,跟观众席上的粉丝们热情互动着……
下半场45分钟,比赛在裁判员一声哨响中结束。
眼看大好局势已去,荣文麟先前的盛气凌人逃之夭夭,他厚着脸皮拍着手掌笑道,“了不起啊!这林亚畅还真懂回天之术,我这老头这回可真是甘拜下风了。”
以笑遮丑确实是一件不错的武器,如今气势回归的程默利也只能冷眼相对,林亚畅匪夷所思的表现让他有些缓不过神来。
可比赛不都这样子么?总是绷紧了观众们的神经,不到最后一秒还不知花落谁家,紧张得让人几乎无法喘过气来。
主席观望台上顿时安静了不少。
这时,门开了,进来的是林亚畅。比赛结束后,他梳洗干净,换上舒适的衣服,彬彬有礼地和长辈们嘘寒问暖。
荣文麟麻利地把林亚畅招呼到身边去,拍着他的肩膀,对程默利说,“瞧,你这未来女婿后生可畏呀!不是有句话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吗?枉我家慧慧跟亚畅同窗那么多年,可她就是没焕姿这丫头有福气。”
提起程焕姿,林亚畅像个孩子羞红了脸,“荣叔叔,刚才的比赛已经让我冒了一身冷汗,现在还没缓过来,您又调侃我,我这小心脏受不了啊。”
他捂住胸口,却难掩心中的喜悦。
“亚畅跟焕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特别好,难道这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程默利的声音好不容易在凝固的空气中释放出来。确实,刚才的比赛像是待射的弓箭让人身心紧绷。
“对了,焕姿还在文兰读书吗?”荣文麟掐着手指算了算,“我都好几年没见到她了,这孩子长什么样我都快忘记了。”
“是的,她现在还在文兰,不出意外的话,这学期课程结束后就会回来。”林亚畅心情愉悦地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温开水。
听他这么一说,荣文麟疑惑了,“这书读完了就得回家,难道回家也有选择吗?说得这么不确定,该不是你仗着自己人气正盛,到处拈花野草,气到人家吧。”
说着,他还不忘意思深刻地白了林亚畅一眼,“如果是的话,我可要告诉向慧,让她不至于因为没能跟你一起而伤心难过,一个用情不专的花心大萝卜,不要也罢。”
花心大萝卜?用情不专?这是何等恶劣的罪行,吓得林亚畅赶紧摇摆双手,“不是不是,荣叔叔您多心了,焕姿每年寒暑假都有回来,可她有些同学会选择留在当地打工挣学费,所以这一次她也打算跟着他们一起去历练历练,不过这也是个想法罢了,具体还得看看到时怎么个决定。”
倘若暑假不回国,那他就不能时常与焕姿见面,这是一个很伤神的问题。
可怜的是荣文麟没有想过轻易放过他,他极想在这穷追猛打的询问里能问出他想要的答案。比如感情危机,最好是他们分手了或者即将分手。
“不会是焕姿在那边认识了男朋友才故意这么说的吧?”荣文麟假装紧张起来,打着眼色纷纷叮嘱道,“亚畅,在感情这一块,你可不能掉以轻心,毕竟异地谈恋爱不简单啊,你看不到她,她也瞧不见你,防人之心不可无,多个心眼也不碍事。来,把你在绿茵场上的英气发挥出来,用征服世界的力量来征服女人。”
荣文麟得寸进尺,这一次离谱到试图离间别人感情的份上来了。这种一半认真,一半开玩笑的语气真让人心存犹豫,该还以颜色吗?
正当林亚畅犹豫之时,程默利开腔了,“老荣,你这说得是什么话?焕姿要是这种三心二意的人,恐怕她跟亚畅这小两口也不能一走就是异地好几年的时间。异地恋爱考验的就是彼此的忠诚,亚畅又不是傻,每天通着电话,打着信息,对方有什么异常,难道他还觉察不出来吗?再说,男人在征服女人之前必须征服世界,这点你跟我还不清楚吗?”
程默利别有深意地看着荣文麟。虽说身为程焕姿的父亲,面对着荣文麟这般诋毁,他却丝毫生不起气来。他太了解荣文麟,倍要面子的一个人,林亚畅没选择与他女儿在一起,那便是对他最大的“攻击”。
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应该是沉着的。
荣文麟了然于心地笑笑,男人在事业上的成功确实会给情感途中带来顺畅,他是商业界的“老奸巨猾”,又怎能不懂这道理?
他皱了一下眉头,眼底像是藏了父亲对孩儿无尽的担忧,“亚畅的魅力固然不容置疑,我就是怕他太单纯,没心眼。战场不同情场,有人战场顺风顺水,可情场偏偏黯然神伤,亚畅到底还是太年轻。”
程默利仰头大笑起来,像是在嘲笑他杞人忧天,“你就放心好了,亚畅要是没个心眼,恐怕早就陷入向慧的套里了。这些年来,被向慧套住的男人可不少呀!今天不是这个高流量明星,明天就是哪个富商儿子,可见向慧除了长得好看,人格魅力也非常大。”
荣文麟也回敬一个大笑给他,像是在嘲笑他目光狭窄,“向慧从来没有让我担心过,我也鼓励她多交交男朋友。这男人就好比商场里的衣服,这家店热销的是这款,那家店热销的是那款,让她多逛逛多了解几家看看,总能看到更喜欢,更合适自己的。”
“荣叔叔真是幽默。”林亚畅尴尬笑笑,原来自己在别人眼里只是商场里的一件“衣服”。
程默利静下心来细品老荣这番话,想想那年焕姿执意要出国读书,就连林亚畅也留不住她,他的鬓边仿佛多了几丝白发。
“唉,其实孩子大了都是由不得我们管的。有时你让她这样,她就偏不这样,忤逆得很。向慧要是愿意听你的话,老荣,你还是很幸福的。”程默利感慨地说。
荣文麟似乎很理解程默利,笑拍着他的肩膀,像是在安慰他,“哈哈,老程,你就少点偏执吧,年轻人想干嘛你就让她干嘛去,别担心她会跌倒,摔疼了自然会找你,不找你那更好,自力更生呀,放手让她去。”
这话仿似武林高手解开了某一穴道,顿让程默利放松了下来,“这样听你一说又好像很有道理。”
“教育孩子本来就是这样的道理,不要什么都护着,让她选择走自己的路,最好让她受点苦,吃过苦头才明白人生本不易。”荣文麟说。
对比起先前的言语跋扈,冷眼相待,这下的交谈慢慢有了温度。如果说眼前这两位长辈的情绪是一个滑动变阻器任由喜好调节,那么他们的孩子就是一个遥控器,把他们永远定格在一个没有争吵,相反却有了共度患难,感同身受的状态中。
林亚畅看着他们,像是第一次看到这一对人父的双鬓又多了一丝白发与沧桑。他深信,将来的某一天,他会真正体验到父亲的用心是多么的良苦。那时候的他想必已为人父,他与他深爱的人儿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带着这份奇思妙想,林亚畅傻傻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