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务必好好招待两位先生。”离开之前,老人还不忘叮咛一句。
“好的。”
李山应了一声,旋即离开了房间。
他深深地呼吸一口空气,望向坐在外面座位上的两个人。
恰好,陈长寿和钟正义也正在注视着他。
李山稍作停顿,迈开步伐走了过去。
他开口打招呼:“两位先生好。”
陈长寿瞥了他一眼,伸出手示意:“请坐。”
李山微微点头,颤颤巍巍地坐下来。
钟正义朝他看了一眼,直接问道:“你不是人类吧?”
李山听了心头一震,强忍内心的恐惧,点了点头。
陈长寿问:“真正的新郎去哪儿了?”
“他……”
李山嘴唇动了动,显得有些不敢回答。
然而看见两位先生的眼神,他只能开口道:“也许,他还活着。”
“也许?”
陈长寿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
李山和陈长寿四目相对,立即避开他的视线。
在两道目光的注视下,
李山浑身颤抖,手臂也不停地哆嗦着,随后改口道:“死了……”
当他把这个消息说出来时,仿佛一块巨石落地,他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钟正义接着问:“是谁杀的?”
“不是我杀的!” 李山立刻大声否认。
他的声音有些大,引来了宴席上几道朝这边投来的目光。
“我,我……”
李山低下头,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应。
陈长寿挥挥手,安抚道:“别那么紧张,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就好。”
“确实不是我干的。”
李山呼吸急促,随后解释说:“前年征战,他去了边境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后来我才得知,那天去边境的……全都牺牲了!”
陈长寿点点头,又问:“就算他已经去世,那你为何要假冒他的身份呢?”
“我……”
李山张着嘴,他看着眼前的两位先生,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于是叹了口气后,坦诚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我原来只是一条老狗……”
当李山将故事娓娓道来,陈长寿和钟正义才渐渐明白了整件事情的过程。
现在的这位“李山”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李山了。
当年,北漠和北襄联兵侵犯大景,边境告急,为了保卫家园,坊间的男丁都被征召入伍,李山也在其中。
李山离开后,家中的老人连续哭了几天,此后他常坐在坊门口,眺望着前方的道路,希望能看到儿子归来。
一夜之间,老人愁白了头。
每天除了叹气就是去庙里烧香,祈求儿子平安归来。
直到有一天,老人在坊门外捡到了一只受伤的老狗,听见那狗叫声凄惨,便起了怜悯之心,把狗带回家医治伤口。
过了几天,老狗恢复了行动能力。
老狗感恩于心,从此便跟随在老人身边。
老人内心郁结,几个月来无人倾听,索性就把老狗当作倾诉对象。
老狗静静地听着,在某一刻,它突然理解了面前的老人,那份盼望儿子平安的心情。
“为了报答这份恩情,我就变成了李山,一直在他身边陪伴着他。”
那天,老人像往常一样坐在坊门口,
有一个身影沿着官道缓缓走来,老人愣住了很久。
老人摇摇晃晃地上前走去,一瞬间泪水涌上了眼眶。
李山说:“那时候我看他,他实在太老了,真的太老了,老得连哭都哭不出来,那种喜悦、期盼,真的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
他很想描述当时的感觉,却不知如何形容。
李山长叹一口气,说:“我当时本来打算待上一段时间就离开的,但在那天,我突然改变了主意。”
自那时起,老狗便化身成李山,始终陪伴在老人身边,充当他的儿子,为他尽孝。
他本只想报恩,却没想到假戏真做了。
李山抬头看着陈长寿和钟正义,说:“如果二位先生想要抓我,请等这场婚宴结束后再动手吧,这对老头子来说是他一辈子念叨的事……”
钟正义一时拿不定主意。
他看向陈长寿,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陈长寿凝视着对面的“李山”,他不再是李山,而是一条懂得感恩的老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