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熙茂和沈安澜,一个在采石场做工,一个在县里的剧团,都不常住在家里。
就算是两人回来,隔间也能住的下。
南向的西屋,是沈守牧一家三口住着。
北向的两个屋子放着一些家具和杂物。
除了正房,院子的东面还建了一座偏房。偏房南北向各一间,用来堆放农具,劈柴,还有单独隔出一间放粮食。
院子的西面,是一小片菜地,猪圈鸡圈茅房也都建在了西面。
虽然现在猪圈是空着的,鸡圈也就孤零零的两只老母鸡,但是看起来已经是有模有样的农家小院了。
“宝珠啊,在家没?”吴三婶挎着一个竹篮,推开半掩着的院门,对着里面大声喊着。
“哎~是三婶啊,快进屋坐。” 白宝珠正给菜地开畦子,挨着墙的那面,她已经种好了一溜的葱。
吴三婶就住在沈家前面那趟街(发gai第一声调),离着沈家不到一百米。
吴三婶生她家老闺女的时候,大出血,是白宝珠请了白老爹,吴三婶才保住一条命,那个早产的闺女,从小身子就弱,也是白老爹把一个病弱的孩子治好的,这闺女现在已经十五岁了。
吴三婶一直记着这份恩情,沈家搬过来之后,她可是帮了不少忙,这些庄稼院里的活,更是手把手的教给白宝珠怎么做。
“我就不进去了。宝珠啊,你给我的那三十个鸡蛋,这孵出了二十二只小鸡仔。现在这天头也暖和了,你放外面鸡圈里养着就行。
木材厂招工报名呐,说是厂子里也有食堂,我这做饭的手艺孩子她爹可是总夸,我还得赶着报名去。”
“三婶子这手艺还用说,我送送婶子。”白宝珠把鸡仔放进鸡圈里,把竹筐还给吴三婶,一边往外送她,一边说着。
随手把几棵秧子放进了吴三婶的竹筐里,“这是仲牧在镇上买的,说是甜瓜的秧子,三婶拿回去种种试试。”
吴三婶也不客气,“那感情好,我回去试试!”
木材厂已经建成了,为了感谢沈家的贡献,陈县长特意前几天来了一趟沈家,给了沈家一个厂里工人的名额。
白宝珠让沈仲牧顶了这个名额,他进了木材厂,在里面做核定统计的相关工作,也是给沈家增加了一份收入。
送走了吴三婶,白宝珠正给小鸡垛野菜,就进来了几个穿绿色制服的人,腰间鼓着。
白宝珠眯了眯眼,这几人腰上是别着木仓的,现在这个地方执行的是军管。
“请问这是沈伯亭的家吗?”
白宝珠客气有礼的点点头,说着,“是,几位是?”
看白宝珠脸色拘谨,还有恐慌,为首那人露出一抹笑,脸色是一副憨厚的表情,让人不禁放松警惕,可眼中却有着精光。
“这位小嫂子,你别紧张。咱们过来就是调查一下沈伯亭最近的行踪。”
白宝珠露出一个放心的表情。
“我那男人以前在矿上做工,同志你也是知道的,前几天世道乱着,这几年他也只托人带回来几封书信。半年前,一个人说是伯亭的朋友托他带的信,我家伯亭人在矿上出了意外。”
白宝珠摸了一把眼角流出的泪,转身回屋取了那几封书信回来。
几人看看,倒是没说什么。
“小嫂子,这些书信我们得带回去调查调查。”
白宝珠点点头,露出哀思,“还请同志调查完把书信还给我,这也是我的一个念想。”
几人说着“小嫂子放心,一定送回来给你”就离开了沈家。
看着几人的背影,白宝珠长出了一口气。
信上的内容,她并不怕调查。
沈伯亭确实在那个矿上干过,而且这个矿发生了一场大规模的矿难,包括矿主都被埋在了下面。
唯独沈伯亭当时去拿勘测工具,幸免于难。
之后他就跟着队伍去打仗了。
沈伯亭之后给家里寄过一封信,却没说自己跟着那个队伍,想必也是怕信件被有心人截取,给家人带来灾难。
再之后,沈伯亭就失去了联系。
那封信在白宝珠梦醒后,就烧掉了。矿上的人也都没了,现在是死无对证。
梦中,沈伯亭一直都没有出现,白宝珠想,战争那么残酷,他应该是在战争中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