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玉米地都收完了,大豆也割了半亩多地。
剩下的半亩地大豆,还有一亩地的杂粮,白宝珠带着孩子,又干了四五天,才都收回了家里。
等高粱大豆全部脱粒后,就是统计交公粮。
按着家里人口每人刨除一百斤的粮食,剩下的粮食按着百分之二十缴纳公粮。
白宝珠看着偏房里堆放的十多袋粮食,叹了口气。
家里要不是吃老本,还有在厂里做工领工资的贴补,要是单指望着地里的收成过日子,这一年到头累了一大年,也就勉强能混个半饱。
更别说送孩子上学,添置衣物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到了十一月份,白宝珠已经穿上了薄夹袄。
杜来娣也坐完了月子。
沈家吃过了晚饭,坐上一起商量给孩子办满月酒的事。
“虽然是刚收了粮食,可这年月大伙的日子都不宽裕。
我看就给几家近亲老亲,还有我岳丈那送个信就得了,置办上四五桌就够了。”沈仲牧手里摆弄着一块木头,打算给儿子雕刻一个小老虎玩。
“看你这爹当的,满月可是大事,就办四五桌咋行?!村里的乡亲们也都得通知到了!还有咱们舅舅家,还有大嫂的娘家。”杜来娣第一个就不乐意了。
她月子坐的好,红光满面的。
倒是白宝珠忙活了一秋天,像是苦了吧唧的小白菜,瘦了一圈。
沈仲牧不满的瞪了杜来娣一眼,自从生了儿子,她就有些故态复萌了。
沈老奶迷瞪着眼,慢悠悠的道,“仲牧说的对!”一锤定音,杜来娣撇撇嘴,却不敢反驳。
“席面,我看就一个土豆炖肉,炒个鸡蛋,再炒白菜丝,凉拌个大豆腐,再做个汤,尽够了。”
沈母合计着家里有土豆和白菜,肉得去镇里买猪肉,鸡蛋儿媳妇坐月子都吃了,也得去买,大豆腐倒是在村里的豆腐坊就能买到。
至于酒,村口老王家就是酿酒的,在他家买就是。
“就一个肉菜?!娘,我这生的可是儿子,也太寒酸了,让我娘家人怎么看我!”杜来娣有些急。
“你想几个肉菜?!
孩子的衣裳你不穿他哥哥姐姐们旧的,要买新的。
包被,尿戒子,样样你都要新做的,说是不能委屈了孩子。
现在谁家不是小的接着大的,谁家像你这么能抛费!
月子里你说怕奶水不足饿着孩子,天天要喝猪蹄汤,鲫鱼汤,红糖鸡蛋更是不断,恨不得一天吃八顿。
你这都花了多少钱了,你知道不知道?!”沈仲牧黑着脸道,要不是娘拦着,他早就发火了。
“是我自己想吃吗!我还不都是为了儿子?!”杜来娣被说的恼羞,拔高了声音。
沈仲牧被她左一句儿子右一句儿子,说的脑瓜子嗡嗡的,低吼了一声,“还不闭嘴”。
杜来娣一脸的气鼓鼓,嘟囔道,“你自己没本事,连个儿子都养不起,对我发什么脾气。”
沈仲牧的脸彻底黑了,“你说什么?”
杜来娣看他发火,气势消散,可到底还是一脸的不服气。
满月宴就这么定了下来,该送信的送信,该置办的东西也都要置办起来,等五日后就办满月。
回去的杜来娣,躺在炕上睡不着,越想越气,她推了推沈仲牧。
“当家的,你一个月在木材厂挣的工资,养这一大家子,连儿子的满月酒都要俭省。要是就养咱们这一家四口,那还不是富富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