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客人谈天说地的声音渐渐消失,孟流景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见前厅空无一人,四下黑漆漆一片,只有自己面前还点着一盏油灯。
孟流景警惕地四处打量,忽听得一阵磨刀的声响从后院传来,他下意识抬手,一团火光自掌心燃起,后院的磨刀声却霎时消失,接着有脚步传来。
“孟公子,你醒了?”当扈拿着一把菜刀从后院走了进来。
孟流景立刻将掌心火光熄灭,捧着油灯装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这是怎么回事?”
当扈并未察觉异常,傻乐着开口:“我们打烊了,掌柜的嘱咐别叫醒你。”
“那你们掌柜呢?”
“带小狮子去大...”当扈自觉失言,咽下了后面的话,却不知如何找补。
孟流景从一开始就认出了小姑娘的身份,如今更是明确了去处,因此并未追问,付了酒钱就出门朝大理寺的方向走去。
大理寺门前灯火通明,许多队人马操持着兵器不顾宵禁朝城南的方向赶去。
“大理寺也要加班?”裴清光抱着石球躲在不远处的巷口观察着大理寺的反常。
“听说城南妖兽伤人一事现在归大理寺处理,应该是去缉妖的吧?”萦风牵着小姑娘蹲在墙角边探头打量边开口。
“可大理寺都是群普通人,怎么打得过那么凶残的妖兽。”
夹在中间的小姑娘左瞧右看,终于鼓起勇气扯了扯裴清光的衣角,说:“圣上前几日刚找到一位大妖,托他给大理寺特制了一批能杀妖的弓箭。”
“大妖?”裴清光诧异地看向小姑娘。
“是个很厉害的神秘大妖,来的时候戴着斗篷遮着面,爹爹和娘亲守在大理寺门前这么久都没见过杀气这么强的坏东西。”
“小丫头,不是所有杀妖的都是坏东西。”
“这不一样,”小姑娘着急起来,“他身上的味道和其他妖不同,我们石狮子辨善恶很厉害的!”
裴清光心底起了疑,脑海中飞速盘起来往妖怪们的族谱。她这样的人总是如此,往日里不太着调,如何戏谑都不过分,但一旦牵扯到妖与人的矛盾危机,不盘算出个结果总是不肯罢休的。
萦风倒是习惯了裴清光莫名其妙出现的职业病,但眼前显然没有太多的时间让裴清光捋顺逻辑,如果小狮子天亮前还无法归位,大理寺石狮子灵异事件又要被百姓口口相传引发恐慌。
大理寺门前聚集的人马纷纷出发,却还留有一支小队驻守门前,小姑娘眼睛滴溜溜转,显然也在找合适的时机回到父母身边。
“走水啦!”
一道不阴不阳的声线突兀在街头响起,隔了一条街的住房火光冲天。
“那是不是三王爷府?”
“坏了,快去上报!”
“这么大的火怎么办啊!”
大理寺门前一阵喧嚣,但又很快安静下来,一个身穿官服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对着门前的小队一挥手:“都跟我去王府。”
有了领头的人,驻守大理寺门前的小队立刻出发,一阵脚步过后,大理寺门前已是空空荡荡。
裴清光将石球递给小姑娘,小姑娘蹦蹦跳跳朝大理寺门前的两只大石狮子跑去,又突然停步,回头看向裴清光。
“我听妖怪姐姐们说,裴娘子帮助妖怪的报酬是我们的精血。”
裴清光晃着两只因长时间抱石球而酸疼的手臂,无奈地看了小姑娘一眼:“小丫头还是养足气血好好长大吧,就当我们店要磨刀随便刻个石头玩玩了。”
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身化成一只小狮子扑向门口的母狮子,而石球则被稳稳扔进公狮子的脚下。
萦风揣着手用手肘碰了碰裴清光的手臂:“当扈刻了大半宿的石头,要是听到你这个磨刀的说法,估计要背过气去了。”
裴清光笑着凑到萦风面前:“那我们真的去磨个刀不就好了。”
“你要干什么?”萦风目露警惕。
裴清光指了指背上从不离身的断剑:“去城南荒山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