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霄决奇怪地看着裴清光伸来的手:“你……没事?”
裴清光递过去一个看傻子的眼神:“我又不是妖。”
方霄决接过盒子,手握软剑起身:“你就是裴掌柜?”
“也可以叫我裴娘子,”裴清光拿起一旁的酒葫芦喝了一口,“葫芦这么可爱的玩意儿,还是适合盛酒。”
方霄决对着裴清光施了一礼,正色道:“此处有妖兽作乱,还请裴掌柜允我在店内查探一番。”
萦风从后院借着灵脉之力疗完伤出来,刚迈进大堂便听到了这一番言论,不由一怔,道:“谁?我吗?”
方霄决回头看到萦风,如被蜜蜂蛰了一般慌乱后退,持剑警惕地看向萦风。
“行啦,”裴清光用酒葫芦敲了敲方霄决的剑身,“事情的经过我已经知道,如果她真的是方大人口中恶贯满盈的妖怪,那方大人现在已经去见阎王了,哪里还会有枕头被子的一场好梦呢。”
方霄决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低头看向自己躺过的位置——暗绿花布的枕头和被子。
“不过我还是要批评一下我的店员,”裴清光看向萦风,“虽说开春了,但天还冷着呢,怎么能让方大人躺地上呢,至少加床褥子吧。”
萦风心说你一个习武之人昨夜都搬不动孟流景,还指望我能搬得动方霄决?但碍于方霄决在场,萦风也只得垂了头默不作声。
方霄决摸不透裴清光的心思,但眼前这人与妖的相处方式足以颠覆过去他对妖的全部认知。
“话又说回来,天有昼夜之分,人有好坏之别,妖类亦是如此,万物存在于世必有它存在的价值与意义,我这店员不偷不抢不伤人,安安分分在我这小店里做工赚钱,方大人不分是非黑白就伤了她,是否也该道个歉呢?”
“可她方才已经现了原形要伤我。”方霄决有点懵。
“她是柳树精,最大的能耐就是扬她的柳树枝子放点柳絮让你睡一觉,”大概与小妖打了太多交道,导致裴清光现在看方霄决的眼神也像看顽童一般,“方大人是大理参军,更应该明白讲事实的重要性,现在的确是你伤了我的店员,而我的店员并未伤你分毫。”
方霄决虽有他的固执之处,但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听闻此话也意识到自己的武断,诚心向萦风行礼赔罪:“是某唐突,对不住姑娘。”
萦风并未说话,扭身去了柜台后,裴清光心知这是萦风不再追究的意思,便抬手邀方霄决入座。
“方大人来意我并非不知,昨夜荒山我也曾远远见过方大人,我这人不爱兜圈子,就直说了,”裴清光拿了一坛酒放在方霄决面前,“妖兽伤人案必有蹊跷,凭方大人之力难查真相,只会让荒山生灵涂炭,在此事上,我愿助方大人一臂之力。”
“此事圣上很是挂怀,恐容不得裴掌柜插手。”方霄决将酒坛朝裴清光的方向推去。
“不出三日,我必给方大人一个交代。”
“条件呢?”
裴清光有些意外地看向方霄决,“方大人是聪明人,我有两个条件,其一,请大理寺撤销对荒山的围捕,至于其二……”
方霄决静待下文。
“待我想好再议,但这一定是件对方大人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裴清光举起酒葫芦朝方霄决伸去。
方霄决取来酒碗自酒坛中倒了一些,抬手与裴清光碰杯:“但若此事办不成,裴掌柜可知道后果?”
裴清光并未说话,将手中酒一饮而尽。
裴清光自然知道后果,这世间敢与大理寺对赌的人,裴清光算是头一个,但想到白虎委托时的模样,便是刀山火海,裴清光也得去闯一闯。
方霄决虽对裴清光半信半疑,但萦风的所作所为又的确不像传闻中的妖兽那般残暴,想来其中必有外人所不知的能耐之处,大理寺对荒山施行围剿多日,士兵们疲惫不堪却仍一无所获,若能在此有所突破,不失为好事一件,便也欣然应下了这场赌局。
临出门,方霄决忽然回身看向裴清光,踌躇半晌才开了口。
“裴掌柜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
裴清光笑着摆了摆手,并未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