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野鸡还是雏鹰?
是装腔作势还是有所倚仗?
是该杀还是可留?
崖边云烟缭绕,四周林中万籁无声,杜勋却觉里面似有千军万马,杀机无限。
他摇摇头,抱拳行礼道:“天色已晚,殿下宜早做休息,末将先行告辞。”
柳空承暗舒一口气,侧身让出路来。
杜勋正欲离去,却瞥见萧屿正从怀里掏着什么。
怀里似乎东西很多,掏了有一会儿,终于掏出了一件被布精心包裹着的物什来。
这布竟是……洛川云锦,有着“寸锦寸金”、专供皇家御用的洛川云锦。
杜勋微微眯起了眼睛。
萧屿掀开了布,露出被包裹的物什来。
是一把匕首。
这匕首其貌不扬,鞘身朴素无华,既无镶嵌宝石也无繁复雕饰,静静躺在萧屿掌中,仿佛寻常铁匠铺中的出品。
用如此名贵的云锦布来包裹这样一把普通的匕首,似乎是大材小用、暴殄天物了。
然而,这把看起来十分普通的匕首。却有一个万分不普通的主人。
鞘上刻有一个字。
一个简单的姓氏。
“沈”。
杜勋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强压住内心的汹涌。
见萧屿没有下一步动作,默默转身离去,携着主簿苗文柄,刚走了几步,突然听到萧屿的声音传来。
“杜将军……”
柳空承刚放下的心,瞬间悬到嗓子眼,他紧紧按住剑柄。
杜勋似早有预料,止步静立。
“还请将军派人把战场收拾一下,收葬阵亡将士,并上报秦帅,奏请朝廷发放抚恤。”
杜勋头也不回,应了声“是”,径自离去。
……
……
见二人走远了,柳空承连忙上前,赶到萧屿身边,“殿下,你这么做太冒险了!”
萧屿看向他,素来稳重的护卫统领,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下,竟然出了许多冷汗,他笑着拍拍柳空承的肩膀,“没事的柳大哥,我自有分寸。”
柳空承摇摇头,担忧道:
“殿下你可不能小瞧了他。杜勋此人,自幼父母双亡,乃是吃村中百家饭长大的。
“宣武三年,他十五岁……那年北漠寇边,他所在的村子被狼骑劫掠屠杀,全村鸡犬不留,他跳进枯井方才逃过一劫……在井中待了三天三夜,我朝军队过来,驱逐了犯边贼人,他于井中高呼,惊动官兵,这才得救。从那以后,他就参了军。
“他于武道一路天赋甚高,再加上一股悍不畏死的勇气,每遇战,必先登破城,很快就立下军功,得到上司赏识。短短六年时间,便从一名无名小卒,拼杀到从七品典参校尉。”
萧屿默默听着。
柳空承继续说道:“宣武十七年,北漠狼王赫也洵兵分四路奇袭我幽燕大地,不到三日,已破三城,常郡都督赵之盛中箭身亡,永靖总兵汤淼云弃城而逃……
“时杜勋不过一副将耳,竟仅率四营五千军兵,拒永靖城而守,御敌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