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要下雪了,夜里格外安静,只是冬日里天干物燥的,加上这一整天心里都不大舒服,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折腾到半夜已是口渴难耐,但现在已过了三更天,不想打扰阿黛她们休息,便自己翻身起来找点水喝,摸黑找到小厨房,刚好妍耳煎过药的小火炉还未熄灭,便坐下来给自己烧点热水。守在炉火旁,整个人瞬间暖和起来,望着摇曳不定的炭火,睡意渐来,打上几个哈欠,终是没忍住小憩片刻。
梦里是在一个白天,我同妍耳还有阿黛围坐在院子里吃火锅,各种菜品摆满了好大一张桌子,我站起身夹菜,锅中的汤水溅到手上,疼得我立马扔掉筷子,众人全都围上来,吵吵嚷嚷的说个不听,阿黛气得将整口锅子打翻在地,滚烫的汤汁洒得到处都是,又有几滴溅到身上,只觉手上越来越疼,这才从梦中惊醒,原是火炉上的水已烧开,我靠得近,便溅到了身上。虽然那场景有些违和,但这个梦却格外真实,方才梦中的喧闹声似乎到现在都还萦绕耳畔,我伸个懒腰,给自己倒上一杯热茶,这才起身回房。
这一觉睡得沉,只听着耳边又吵闹起来,原本将头埋在被子里不打算搭理,妍耳的惊呼声却容不得我再继续睡下去,直到被她唤醒,看着她一脸焦急,觉着事情不对,便瞬间清醒几分,这才看见周围已浓烟四起,外面隐隐闪着火光,不等我问,她便用润湿的纱布捂住我的口鼻,一边解释到:“宫里失火了,已经烧到寝殿了,快随我出去!”我忽的愣住,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只任着她牵着我跑出房间。
一推开房门,外面的熊熊大火便将我们逼退回来,妍耳大喊一声不好,忙拉着我退回寝殿,看这火势,就这样我们是冲不出去的,正无计可施,只见阿黛披着一床湿透的被子冲了进来,我们忙上前将她接住。如今我们三个人都被困在这寝殿之中,我正想说阿黛傻,她们俩不由分说将我架在中间,裹紧了被子,我知道她们一心护我,便不再多言,三人对视一眼,一鼓作气冲出殿门。不想外面已是一片火海,情急之下,只得找了个火势稍小一点的地方稍作停留,右边的阿黛咳嗽不止,我将纱布递给她,她却说什么都不肯接,看着我快要生气了,妍耳却说:“你就别管我们了,现在最要紧是要保住你没事,我们再坚持一阵,这火光这样大,外面不会看不见,说不定马上就会有人来救我们的,你定要先保住自己的安危!”
我知道拗不过她们,但瞧着阿黛已咳得越来越厉害,心里也越来越急,想找个出口,却又怕走错了方向,更加深入火海,情急之下,妍耳忽然抽身出去,紧接着用棉被将我抱紧,我大致想到她要做什么,厉声叫她不许做啥事,她却冲我莞尔一笑,并不答话,只吩咐阿黛,说:“一会儿我往左边去探路,若能冲到院墙,便能大致辨别方位,你注意听我的信号,到时带着殿下走。”眼下这四周皆火势熊熊,没了这湿棉被护着,她定然撑不住,即便找到出口免了葬身这火海,也定要受烈火灼肤之痛,我欲伸手拉住她,她却突然使出好大的力道拉住在被子不让我动弹,朝阿黛大喊:“我们没有时间了,阿黛,照顾好她!”我已是泪流满面,阿黛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却十分听话的紧紧抱住我,我挣脱不掉,只眼睁睁看着妍耳冲进了那一片火海。
阿黛同我一样攥紧了双手,手臂却还是死死的抱着我不让我移动分毫,这一刻的时间突然过得好慢好慢,内心煎熬的等待着,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听见妍耳的声音从远处传过来:“往右后方,去偏门!“声音听起来像是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