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婷玉不及细想,甩开手中竹镖,“嗖”的一下打过去。这一下力度没有问题,准头也没有问题,就在快要接触到鬼爪的时候,那爪子突然迅速抖动,长长的锐甲打在竹镖侧面,瞬间把它击成两截,尾部的那截震飞三四丈远,剩下的镖尖直接从郭婷玉脸边飞过。好险啊!要是它不偏这一二寸,就算郭婷玉反应再敏捷,身手再厉害,怕是也多避不开。郭婷玉吓得花容失色,摸了摸自己脸颊,发现确实没被扎破洞穿,提上胸口的千斤大石头方才落回肚里。一击不中,几乎遭到反噬,郭婷玉是真害怕了,本能地后退两步。裘飞鹰和周玉芳还真是唯她马首是瞻,看她退了,毫不犹豫跟着也退了几步,结果把原本站在阵列最后方的庞师爷推到了最前方。
“老将出马,一个赛三。”裘飞鹰咕哝着,发现郭婷玉和周玉芳看向自己,急忙闭嘴。
庞师爷哭笑不得,也想后撤,奈何这会儿工夫在年轻人跟前搁不下老脸,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拽着才刚捡起的烟枪,紧张的盯着前方缝隙依旧在不断扩大的死棺。只不过盯了盯了一二秒的时间,这越盯越心寒,越盯越胆颤,庞师爷回头看了看三位年轻人,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意思是这会儿别说老将出马一个赛三,对方可是神通难测的鬼王爷,就算我这老将一人能抵三十,上去也比不过是主动领盒饭,尔等如有这般心思,那实在是太没有良心了。
郭婷玉等人自然没有让他当挡箭牌送死的坏心思,伸手把他往后拽了回来。
那缝隙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孔,伸出来的也不仅仅是一根手指或一只鬼爪,就在众人面前眼皮子底下,鬼王爷的整条胳膊挤了出来。
常言人未至,声先至,这里鬼王爷尚未展露它的全部容貌,但是从棺椁里面传出来的喘息声,已足够让人感到骇然夺魄。那声音,既沉闷阴森,又苍遒雄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个地方藏着一台大风箱,有人正起劲地呼啦啦的来回推拉呢。别忘了,这还仅仅是它的喘息声,普通人的嗓子和肺可模拟不出如此音响效果,算是受过专门训练、天赋频率、中气十足的体育健将也做不到。
郭婷玉忽然说:“我想明白了一件事,”周玉芳就喜欢听她说这样的话,这种话往轻了说,代表着柳暗花明又一村,往重了说,意味着有绝处逢生、死里逃生的希望,立刻拽住她的胳膊问:“你想明白什么呢?”郭婷玉手指棺椁下面的那个圆圈图案说:“先前我们看它的时候,大家不是有种感觉,像是一只手从什么里面伸出来吗?你们说,这个图案的设计者,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点东西进入死棺进,然后破开一个洞从里面伸出手呢。”若换作平时,听见这个解说,大家会觉得有些牵强和好笑,就算发挥想象,起码也得有相应的根基和着力点,岂能附会强拽?不过在这种环境这种情况下,心境不同,竟觉得特别符合逻辑。
“然后呢?”裘飞鹰觉得她没把话说完,急忙追问。
“还有就是那难懂的壁画和文字,我虽然没能完全看懂,但大概也能猜出一些意思。”郭婷玉嘴里说话,身体没有停止动作,拿起手电筒往前走了两步,对着胳膊肘几乎完全探出棺椁的鬼手照了照。由于鬼手的拨弄挤搡以及那些腐蚀性物质的作用,椁体的大孔又大了一圈,现在算是一个较大的空洞了。
这一照,显然让那鬼手停滞了一下,然后又开始鼓动倒腾。先前出于某种潜意潜意的忌讳,大家虽然用手电筒照明,但是都不太敢直接照向它,而是把光柱打在棺椁旁边的位置,借助余光进行观察。大伙儿担心强光具有一定的刺激性,而这种刺激性可能会加强鬼王爷的行动幅度和反应强度。
“我想那些壁画和文字其实是要告诉我们,鬼手从某个洞穴出来的时候,它害怕强光,这对于它会有一种阻碍作用。”郭婷玉说话的时候动作不停,快速调整手电筒的角度,让一部分光线照在鬼手的手臂上,而剩下的一部分光线尽量循着其臂膀和大洞间的缝隙往里面投射。棺椁里面传出一声低沉沙哑的咆哮。
郭婷玉无法搞懂古尸尸变的原理,因为从科学的角度来看,不但无法对之进行分析,连这种现象都不应该存在。她只能提醒自己从最简单的角度和思维,去给出一个最素朴的说明:鬼王爷长期躺在棺材里面,多少年不见天日,习惯了黑暗,所以对于光线会产生某种强烈的抗拒和恐惧感,就好像许多野生动物一样,对于强光具有天然的抗拒性和躲避行为。
周玉芳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在郭婷玉分析的基础上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认为虽然不知道鬼王爷有怎样的神通本领,但前一段时间两盏手电筒之所以同时熄灭,一定是它为了出棺搞的鬼,因为它见不得光。
想不到普通的手电筒竟然成了有可能遏制鬼王爷作祟的强有力武器,大家既感到有了反败为胜、脱离被动局面的希望,又未免紧张兴奋。郭婷玉和周玉芳各自握着一把手电筒,踩着谨慎的步伐朝棺椁走去,两人心有灵犀,相互之间不用言语便有着高度的默契。周玉芳的手电筒死死叮住鬼手,郭婷玉则不断微调照射的角度,竭尽所能让更多的光芒透过那个大洞,对躲在椁内的鬼王爷本体产生干扰甚至攻击作用。
鬼手不安扭动,终于往后缩了尺许,没过多久,再次往前试探张扬,里面传出的连续喘息和偶尔的吼叫声,依旧低沉郁重,也愈发粗重、急促。听得出来,里面的鬼王爷假如有心性的话,它的情绪和心理状况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变得愈发狂躁了。
“我感觉它有一种想掀桌子,但桌子沉重又掀不开的感觉。”周玉芳顾不得眼镜片有点恍惚朦胧,哼哼唧唧嘀咕说,“我就搞不懂了,既然这样,它老老实实躺再小棺材里面不好吗,非得离开它舒适的小窝,钻入一个看似宽敞气派其实根本不给它自由的囚笼。”她说话的声音不算太低,约莫是被里面的鬼王爷听到了,陡然发出一声暴喝。声音突破大洞传出,震荡着外面的空气,引起稍许的回响,隐隐约约听着像是它在呵斥周玉芳“放屁”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