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墙壁上有些黯淡的光影,只有一盏盈盈白光嵌在床头偏向一侧的治疗带上。
已是深夜。在没有紧急情况下,走廊里特别寂静,哪个房间稍微一点动静,护士的脚步都会在门外逗留,轻轻推开门,问一声有事情吗。
怀楠山已经在这里守了三天三夜了,他眼睛里好像有沙子磨红了一般,眼角的纹路也更深刻了些。
这期间,怀系舟醒来过两次,没有什么交流,人好像是清醒的人,只是感觉不适,每次都醒来一会儿就匆匆又睡着了。
“老怀,你别总干坐着,要睡一会儿。”这是怀系舟第二次醒来跟怀楠山说过的话。
这个孩子啊,从来不让怀楠山操心,说是他养大的孩子,不如说只是让他看着自己自主长大起来的。他工作一直都忙,忙着教学,忙着写书,忙着找素材……忙着拍片子!却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孩子修完了自己的主业,还跑去国外把N大双料学位拿了回来……而这会儿,竟然受伤了,躺在这里。
怀楠山一点也不困,医院给他们安排了单人间,是两张床铺,其中就有他这个作为陪护的一个位子。
他调整一下坐姿,感觉好像整个身子都麻了,真的是老了啊。怀楠山不禁感慨起来。
他缓缓起身,走进洗手间,轻轻关上门,扭开水龙头,捧把水洗脸……
抬头看着面前方镜里的自己,看起来如此憔悴。隐约里,仿佛年轻的自己描绘了许多色彩,都是暗淡色调的,最终在时光的调色板上定格,成了今天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
而今天,他见到了那个人!那个曾经警告过他,不要痴心妄想一些事情。只是,今天那已经是个老人,说了一些和气的话……或许,是带有内疚,而又或许因为系舟。
怀楠山太久没有如此陷进回忆的思索里了,他以为自己忘了,其实呢?
他甩了一把脸上的水,不再盯着镜中的自己。已经过去了,虽然那个名字是一种永恒的心境,可也早已成为一种心如止水的平静。
他逼迫自己躺在怀系舟隔壁的床上,睡一会儿吧,也许一会儿儿子就醒了,还需要自己的照顾。
节气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这个点就是一种跨越与释放。天气与大自然就是它的写真,而人的精气神儿也会被点化似的……
“爸——”怀系舟醒了,而老爸还在睡梦中,他是真的困了。
“醒了!”怀楠山猛地睁开眼,跳似的下了床,深灰色的衬衣皱皱巴巴,人的精神却恢复了许多。
“渴不渴?是不是饿了?感觉怎么样?我去叫医生?”他突然不知所措了。
“爸,我好多了,没事。”他干涩嗓音带着笑意,“别急。”
怀楠山赶紧把他枕头挪了挪,让他更舒服一些,看着儿子醒来,却突然发现不知道怎么照顾病号了。
“您先坐下吧,爸。”怀系舟并没有使劲抬头,他只稍稍用力,挪了挪自己的肩膀,他在评估自己的伤势。
反倒是他的老爸,坐了下来,听他说话。
“爸,对不起,这次的事让您担心了。不过,我已经没事了,您放心吧。”他盯着父亲的眼睛,想了想,似乎试探地继续说,“我们一起的那个女孩姓雲,跟雲先生……”
“我知道。”怀楠山怎么不知孩子的心思,他硬生生地打断了怀系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