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要养狗开始，小小年纪就自己想办法养活他的狗，不管他爹同不同意。

为了让他爹不能拿他的学习说事，成绩是保三争一。

在周围人不断地吸气声中，梁大牙也深吸一口气：“想怎么做？”

“昨天我看了我家的船，船身废了，机器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修好，上面有个弹孔”

“所以，我需要一条小木船，最好能不低于六米。”

梁大牙松了口气，脸上紧绷的神色也缓和下来，他还真担心夏杰民要一条十几米的拖网渔船，就是要一年的使用权也要命啊。他却不知道，夏杰民绝不会粘岛上的那些十几米的机动船，那些船随时会被公安没收，没一条干净的，不管时走私还是抢劫，这些机动船都是作案工具，是收缴的重点。

反而小木船就安全多了。

“现在在镇上和市里县里，粮食都要粮票，否则就要买高价粮，再加上学费，住宿费，学习用具，衣物等等。”

“以前吃的都是家里带，以后平均一个月至少要三十多块，一年就要四百多，我的时间不多。”

“所以，虾笼，鱼笼，拖网，延绳钓，粘网，我都要同时进行，可能会累些，但我不怕。”

“可能累些，人也就不会想七想八，日子也能过的快些。”

“虾笼鱼笼和拖网，我爹的那些还能用，就是延绳钓的线钩和粘网都没有可用的了，我想要1000个延绳线钩和50张四指的沉底粘网。”

一口气说完，夏杰民像是耗尽了体力，肩膀都松垮下来。

梁大牙都长大了嘴巴，既吃惊于读书的烧钱，有震惊夏杰民打算手段齐上的决绝，这样的捕捞组合，成年人也吃不消啊！

院门外围满了人，此时都在窃窃私语，周围海域还没听说过哪个渔民这么干的，这是活活累死人的节奏。

梁大牙合拢了快要掉下来的下巴，用担忧的语气道：“这会累跨身体的，芽仔，不要那么拼命，日子还长着呐！”

“梁叔!我有的选吗？”

梁大牙故作沉吟了一会，又与院中不知何时到来的三爷交换了一下眼神，对方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

“好！叔支持你一条六米八的木船，外加一千个延绳线钩和50张粘网，希望你能早日攒够学费。”

夏杰民连忙站起身对梁大牙鞠了一躬，连连称谢。

梁大牙拍了拍夏杰民的肩膀，又语重心长的道：“芽仔，来日方长，慢慢来，不要累坏了身体，否则我可不答应，知道吗？”

夏杰民连连称是，道：“那我就不打扰梁叔了。”

梁大牙叫过梁柱，吩咐道：“柱子，受伤的兄弟中有不少都有小木船，你挑一条六米八的，要好一点新一点的，现在就去。”

又对三爷道：“线钩和粘网就拜托老三安排一下。”

三爷看着夏杰民：“明天收好，送去哪里？”

夏杰民：“拜托三爷差人送去蟹叔家就行。”

“好，给我一天时间。”

“多谢梁叔”“多谢三爷”“麻烦柱子哥”

夏杰民跟着梁柱走向码头，一群人在后面议论纷纷。

“可怜哪！自小没了娘，现在还没成年就又没了爹！”

“听说在镇上，他都是全镇数一数二的学习好”

“要是我儿子有他一半，我就烧高香了”

“你拉倒吧！就你？”

“听说这种叫山沟里的凤凰，要有大福源的人才能生，不然哪，福薄受不住”

“这是迷信，小心被抓起来”

刚才说话的人立即住嘴，这种言论在前几年被严厉打击，议论也不行，现在到没人专门抓，但也没人敢赌不会被抓。

夏杰民跟在梁柱后面，听到后面的议论也没回应，也没说话。

梁柱从口袋拿出一包烟，递给夏杰民一根，夏杰民用手挡住，：“不会”。

梁柱测过身，用身体挡住风，用火柴点着烟，深吸一口，欲言又止。

夏杰民也不想说话，装作没注意，闷头走路。

见夏杰民不上道，梁柱迈开长腿快步走到码头，过程中两人也没说话，梁柱本就话不多。

码头的船少了大半，大多都已出海，有十来条小木船和三条拖网渔船还停在码头。梁柱指着小木船：“你挑一条”“船的原主？”“会用新船换他们的旧船，只是要等一个月”“这些人都是受伤暂时出不了海，一个月正好用上新船，差价就当补偿了”

夏杰民了然，“就这条吧”他指着一条不到七米的旧木船。

梁柱有些诧异，这条船在这些船里是船龄较老的，本以为他会从两条六米八的八九成新的木船里选一条。

“你确定？”“确定”“我只用一年，选那么新的干嘛！”“新的到时候卖也能多买二三十块”“就让被我选中船的人有个惊喜吧”

梁柱略一想也明白了，八九成新的船与新船没什么差别，还要承受新旧船的差价，这条老船就不同了，新旧至少相差100块，被选中船的人不会恨他，反而感激。想到这里，看向夏杰民的目光愈加复杂：“你不会放弃读书的，对吧？”“当然不会”

夏杰民回答的斩钉截铁，只是心中想的却是“我迟早要回到校园，但不是一年后”

梁柱松了口气：“不放弃就好，我儿子小学四年级了，他很喜欢读书，昨天放学回来抱着我哭，让我不要死，他不想像芽哥一样今后不能上学”

梁柱的儿子梁爱民他知道，岛上小学的学生，成绩一直很好。

梁柱上到小船上将一个抄网和和一个手抛网拿出来，又将一些杂物放到一个框里，一手拿网一手提筐：“我把这些拿到二栓家里，告诉他们新船换旧船，旧船归你了”

说完就走了。

夏杰民也没在码头逗留，他来到蟹叔家告诉蟹叔，二栓家的小木船归我们了，让他等会划船送他去岛对面的渔村码头。

“怎么是二栓家的？那二栓怎么办？”“二栓受伤了，要养个把月，梁大牙定了新船，正好一个月交期，到时正好开新船”

他又给蟹叔说了一遍事情经过，“那倒可以，只是你为啥选那条新船？”

他又解释了理由，蟹叔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是看得出心里不太痛快。

“蟹叔，不用在意，我们过几个月就换大船”“哪那么容易，大船要几千块的”“相信我”“那我就指着你买大船给我开”“一言为定”

“我回家跟冬儿和曲爷爷说一下，我要去学校办理休学手续，可能要两三天时间”

“芽仔，有了船，你其实不用休学的，就当租给我，我每月交租给你读书也可以的”

“蟹叔，这个不是主要原因，主要是我想回来待一年，否则在学校也无法安心读书，才要休学的”

“你其实不用这么急着做决定，可以多想想几天”

“不用，我已经想好了”

“蟹叔，我先走了，等会我直接去码头等你”

说完也不跟蟹叔多说，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