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橹依旧唠叨,只有赵洺一个人在听了。
王崆峒呆呆地盯着地图,心里想的是身边的左析,眼睛时不时往她裸露的腿上瞟一眼,其余时间都看着地图里的山沟发呆。左析大大方方地坐在地上,左腿从裙子开衩处伸出。从她的方向看断山派和大部分门派一样被凸起的山挡住了。她每次都想看看代表断山派的小房子长什么样,但每次角度都不好,她也懒得挪位子。
刘令则注意到,有一只甲虫慢慢爬上了赵橹的衣摆。他在想象中给赵橹的衣服画上线,想看看到赵橹站起来为止这个黑亮的小东西能到哪里。好了,平原结束了,现在在你面前的是一道山——褶皱。当然,你完全没有必要越过去,随便绕一绕就行。哦,哦,好翻,好了,现在你越过了第一座山……
赵橹觉得把旅途介绍得差不多了,就说游试途中互相之间的融洽关系也很重要,让赵洺明天带三人去到处转转。然后他站起来,甲虫在衣服上挂了一下就掉下去了,刘令为它感到可惜。
“我还得把这套给家里人讲一下。赵洺,走。”赵洺完全不知道赵橹去介绍路线要带他去干嘛,但还是跟着去了。
赵橹去找了赵樯,路上问了赵洺有没有斗过法,赵洺如实回答没有,于是赵橹见了赵樯就说要再启程前这段时间训练一下赵洺。
“你明天先出去玩,后天开始练习。”他是这么说的。赵樯也觉得这安排的很好。
斗法练习赵洺并不排斥,但他不知道要带其他三个他根本不熟悉的人去哪里玩。好在第二天王崆峒大声地说出了他的想法:
“去边缘坊市看看吧。”
边缘坊市是赵洺一直好奇但被赵樯告知不要随便去的地方,现在有这么多同伴一起,他觉得可以去了。不过去了之后他很后悔。
不用去了之后,王崆峒从自己说出这个想法的那一刻起就开始后悔了:左析今天也穿了裙子和高跟鞋,大家通过了这个计划之后,她马上去换衣服了。刘令看出了一心想大饱眼福的王崆峒的失落,觉得很好笑。
赵洺没去过边缘坊市,但以前听别人说起过哪里有这种简陋的小商人聚集地。他负责带路。
路上,王崆峒说起自己在边缘坊市被抢劫的经历:
“说起来也挺丢脸的。那时候我才炼气六层,去了一个边缘坊市,逛着逛着我就注意到有个炼气九层的看着不太正常,他看人的时间比看东西的时间还长。我就觉得事情不对了,这人看着干干瘦瘦的但修为压我一头,要是要抢劫那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我那天穿的还比较整齐,很怕他盯上我,就往鸱鸮的方向靠,想着鸱鸮旁边总没人敢顶风作案了。结果鸱鸮不在,这整个坊市没人管了。”
“正常现象。”刘令说,“就算有人也不一定管。”
“而且说不定那个人就是鸱鸮。”左析说。
“是这样的。”王崆峒点头,“然后我就有点慌了。我又看那个人那时候跟过来了,应该已经盯上我了。我想跑又不敢跑。那附近很荒凉,我怕他跟我到没人的地方把我杀了,在坊市里好歹会收敛一点,不太会要我的命。”
“你直接上去一拳看他跑不跑。”左析笑道。
“确实!你直接跑过去跟他说‘把你的钱拿出来’,他绝对吓得把东西全抖出来了。”刘令说。左析听了大笑,王崆峒也嘿嘿笑着说:“我那时候胆子不够大,不然可能活不到今天。
“反正我跑也不行,留也不敢留,就只能硬逛,希望他觉得我没钱,不来抢我。但他还是过来了。他过来呢,先推了我一下,力道不重,说:‘老弟,给点钱。’我就吓死了。”
“然后你就给了?”刘令说。
“嗯。”
“软蛋。”左析说。
“我靠!你试试看!要有这么个人……”
“直接一拳。”
“你以为都跟刘令一样啊……我现在是不怕了,那时候太弱了呀。”
“现在我们很难遇到这种情况了,人太多了,一看就抢不了。”刘令竟显得有些失望。
“这……被抢是什么好事吗?”赵洺问。
“不好。那次害我损失了两枚灵石。”王崆峒愤愤不平。
“很好。害王崆峒损失了两枚灵石。”左析说,“但是灵石是用块算的。”
左析这么揪着自己说,王崆峒也不生气,还笑呵呵的。
赵洺起初还对左析的失礼感到惊讶,现在很羡慕两人这样随意的相处。
四人现在的状态几乎是在钻林子了,拦路的树枝多得跑不起来,路是早就不存在了的。刘令一边抽出腰间的长刀,噼噼啪啪地切掉树枝,一边问还有多远。
赵洺说应该近了。他是估了方向走的,很怀疑是不是本来有好端端的路可以走,只是他不知道。算了,反正也是他们要来的,找不到路也怪不到我。
确实没人怪他,大家都很习惯这样的山路穿行,虽然说不上喜欢但也没什么意见。只有王崆峒想到自己损失的美景很遗憾,但左析一直跟她说话,他又觉得很安慰。左析说“老弟,别挤我”“老弟,走快点”“老弟,大哥我走前面”。
刘令听了笑个不停,差点吞下去两只迎面飞来的虫子。他想,像蚕一样吃叫蚕食,吃掉蚕也可以叫蚕食,我在这座山上蚕食,不对,吃的不是蚕。
赵洺确定完方向,就没必要一直在前面了。刘令又劈又砍地开路,左析紧跟其后,不时拉一把后面的赵洺。赵洺走得并不吃力,很享受这个大姐姐温柔的帮助。王崆峒被赶到最后,他两手抱胸,做出轻松的姿态,他确实不费力。
林子钻了一段,就开阔了,在快跑一段,边缘坊市就到了。这时赵洺确定,确实有不少路线可以轻松快捷地通到这里。几人用清洁咒除掉身上的尘土,游荡起来。
这里没有屋舍,有的只是棚子,棚子也只占少数,大部分人坐在干泥地上里,面前摆开货品,货品都很少,而且寒酸。
“这里好破。”赵洺脱口而出。
“边缘坊市都是这样的。”左析说,“其实也不破,只是脏而已。”
“这里会有什么好东西吗?”
“大概不会。就像垃圾堆,翻一翻说不定有什么。”